“你就是顾安辰？”府主问道。

“我去，您还认识我呢？”

顾安辰也没想到这府主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直接惊喜地喊出声来。

然而话音未落，却只见“噌”地一记银光，一柄锋利的刀剑瞬间划破空气，直指顾安辰的喉咙。

“大胆！见到我们府主还不跪下回话！”

默察者不知何时又瞬移到了顾安辰跟前。凶狠的斥责吓得顾安辰瞬间“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活了十八年，除了拜财神爷之外从没跪得这么快过。

“回、回大人的话，我...啊不不不！小的，小的是顾安辰没错......”

顾安辰努力从看过为数不多的电视剧里寻找合适的措辞。大脑里已经开始走起了短暂十八年人生的跑马灯。

膝盖的重重一跪传来一阵迟到的钝痛。身下冰冷的木地板和周围环绕的淡淡焚香气，把气氛凝固到只剩下了安辰急促的呼吸声。

——不会是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吧！

见顾安辰的反应像只受惊的兔子，没想到府主竟乐得大笑起来，而后又再次慵懒地往靠背上躺去。

“哈哈哈！瞧把你吓的。”府主笑道。“别担心，默察是本座的神侍。方才见你在府外的池塘溺水，所以才将你捞了上来。”

一旁的默察者听到府主提到自己，随即收起长刀，向帘后人作了一揖。

顾安辰趁默察者回过头去的功夫偷偷做了个鬼脸，被府主全都看在了眼里。

“顾安辰。你这名字倒是取得好。”府主说道。

“这可是要你安分守己、审时度势？你爹倒是个会起名的。”

府主侧目看着帘下人稚气未脱的模样，轻笑了一声。

“不过看样子，你和这名字差得有点远啊。顾守章这浑头，怎的没教好你吗？”

府主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可顾安辰听到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还是瞬间便抬起了脑袋。

“你...您认识我爸？”

“嗯？”

府主倒是没想到，顾安辰见他态度严肃后非但没有害怕，居然敢胆大到反问问题来，倒是也有了些兴趣。

“怎么，你爹难不成没和你提起过本座吗？”

“这......”

见府主询问，顾安辰却也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爸他，他从我出生的时候就失踪了。我妈说他突然发了失心疯，连着好几个月都是胡言乱语，喊着要找什么神仙真人......”

——说着都糟心，这抛妻弃子的混账。顾安辰边说着边在心中暗骂。

“听街坊邻居说，他在我没出生的时候就跳海了。”

面前的府主听完顿了一下。似是有些震惊，不过看不真切面具后的表情。

但仅是停顿了几秒，府主便又靠在宝座上摇了摇头，再次幽幽地开了口。

“……那倒还真是可惜了。本座和你爹可还算是朋友呢。”

顾安辰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却突然灵光一现。

大家总说他那疯爹死前口口声声要找神仙。可面前这个念叨着老爹名字的怪人，是不是看着还真挺像神仙真人那么回事的.....？

仔细一想，这被称作府主之人，不论是称呼还是外表，都像是那些故事话本里的人物才对。

更何况，此人口口声声念着他老爸的名字，那定是认识的。只不过从如今的反应看来，大概是很久以前便没了联系。

——可既是朋友，又是什么原因才会断了联系？为什么老爸会突然疯掉？

顾安辰想不明白。

这些他还没出世时所发生的事情对他而言完全就是一片白纸，所有的了解仅限于别人口中的道听途说罢了。

但很明显，他此番进入这看着就不太正常的地方，定是拜他那素未谋面的疯子老爸所赐。

虽然这破地方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诡异得要命，若不是触感如此真实，顾安辰定是要觉得是在做梦的。

不过既然是那疯子老爸的朋友，一时也就不觉得太奇怪了。

想到这儿，顾安辰明显把自己也说服了。跪在地上早已腰酸背痛，索性一记坐在了珠帘前的软毯上。

一旁站着的默察者气得要再次拔刀出鞘，不过被帘后的府主一个示意压了回去。

“顾安辰，你可知本座为何会叫你来？”

“嚯，果然是你把我叫来的！”

顾安辰没大没小地撇了撇嘴，就地盘腿而坐，抬头看着宝座上随意躺着的府主。

“我连老爸的影子都没见过，海水一吞连尸骨都没找着。你一会说什么认识我爸，一会又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把我叫来，我怎么知道？”

顾安辰气道。说完还不忘自己小声嘀咕一句。

“再说了，你要是真是这个什么厉害府主，怎么不直接把我爸叫来......”

其实顾安辰并不喜欢这个从未出现过的老爸，甚至有些厌恶。

虽然他从记事起遇到的人都说着可怜，但实际上从记事起就缺失的这一块人物似乎从未让顾安辰感到过有什么异样。

除了街坊邻居偶尔的谈资，他从未感受到过这个所谓的父亲究竟有什么存在意义。更不用提眼前这个一上来就攀起关系的府主，连有什么目的都还尚且未知。

他倒要看看，这个什么府主还有什么花样。

“......”

府主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而后侧身，戴着长甲的手指对着帘外默察者所站的方向招了招。

默察者即刻领会，从不知何处单手掏出个半人高的卷轴来，“唰”地一记展开在顾安辰面前。

顾安辰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卷轴上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他的全部生平。

大到地址学历、小到童年逃课，几乎连他的底裤颜色都快被扒了出来。

宝座上的男人很喜欢顾安辰此刻惊讶的表情。连语气都得意了几分。

“既如此，本座来给你好好讲讲。”

“你爹在二十年前和本座签了契——或者说，按照你们凡人现在的话来说，是叫做合同？”

“总而言之，顾安辰，你已经卖给我星回府门下了。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