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三千早已不是那个还会畏缩的稚童,隔了十年再次见到安渡山,他当即便郑重其事的跪倒在地,叫着外公。
“好孙儿!”
被木三千这一跪安渡山这个从沙场上捡了命回来的老兵痞却是心头一热鼻尖一酸,当即便是泪洒当场,快步走过去将木三千扶起来便再也说出话来。
安然也忘了先前要找外公算账的事情,扭过头也是默默流泪。
一家人,时隔十多年之后,终于团聚了。
“走吧,先去给你娘磕个头,让你娘看看你。”
三人平缓了心情之后安渡山心里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带着木三千到他娘的坟前。
这一日西河州王府少见的把出行仪仗给全套收拾了出来,四爪的龙蟒车撵上分坐着大将军,旁边坐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女的是大将军的外孙女,郡主安然,另一个少年长相俊美清秀,却顶着一头银发,但无人认识。
仪仗在前开道,铁甲嫡系近卫在后压阵,如长龙一般的队伍穿城而过,到了山下车撵停住,安渡山仅带着木三千安然,还有霍思远跟折冲都尉裴莱四人上了山。
安渡山的另一义子安春秋因军务在外因此没能回来。
裴莱拎着一盒香烛纸钱,走过山间小道最后才在一处位置视野极佳的地方见到了木三千母后的坟墓。
“这里正对着西南视野开阔,整个王府都能尽收眼底,更是对着帝沙,西蜀,稍偏一些也能找到启元的方向,你娘亲病重时也在一直挂念你跟你的父亲,担心你们吃不饱穿不暖,担心没人照料,担心你们会生病,担心”
安渡山从裴莱手里接过那一盒香烛纸钱,走到墓碑前仔仔细细的燃起香烛,又把纸钱也给烧了。
招手让木三千跟安然过去之后,安渡山说起了木三千他娘病重前的事情,说着说着却又忍不住有些哽咽。
“给你娘磕个头吧,你俩也都长大nrn了。”
木三千跟安然齐齐跪在墓前。
对于母后的印象随着时间的流逝木三千本以为那些东西都已经变得淡然了,从最初每天早上都是带着眼泪醒来,到后来睡觉也能睡得踏实。
可此刻跪在娘亲的墓前,那些本以为已经淡忘的记忆,忽然间便如卷起的巨浪奔涌着袭来。
想起他们姐弟俩都喜欢让娘亲抱着,讲那些或是新奇或是诡秘的故事,都喜欢让娘亲偷偷带着溜出宫去,或是在闹市里买些宫内没有的吃食,或是跑去草地上学习骑马。
印象里的娘亲依旧是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温柔的面孔,就在跪倒在墓前的刹那,那个让木三千无数次在梦里哭喊的人,却清晰无比的浮现在木三千的脑海里。
那是木三千的娘亲啊。
“娘,儿子不孝,儿子来看您了”
一个头磕在地上,木三千却没有再抬起来,直到此刻,他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娘亲早已不在人世,身后却依旧有自己的亲人。
皇妃病逝时安然一直陪在身边,当时她已经懂事,对那个痛苦的瞬间却也是刻骨铭心。
安渡山一辈子看着太多自己身边的人离自己而去,但谁又能体会他作为一个父亲,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病逝的那种无奈跟痛苦。
看着老泪纵横的大将军,跟哭成一团的木三千安然姐弟二人,裴莱跟霍思远两个糙汉子也是转过身去偷偷抹着眼泪。
自从当年在战场上大将军从死人堆里把自己给拉起来两人相互依靠着在敌阵里拼杀,霍思远便没再哭过。
可小王爷回来这才半天功夫,便要惹得rn了多少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