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 蛛丝马迹(2 / 2)罗雀纱首页

“孙县尉。”冯洲向孙焘示意,孙焘走上前开始检查尸体。褚筠点了个蜡烛站在孙焘身侧给他照明,冯洲和张峻也有样学样,分别点了蜡烛,一个站在孙焘对面,另一个站在王县丞头部前方。“褚大人,仵作在前朝乃是十三类贱业之一,子嗣不得参加科举。本朝虽然废除了包括仵作在内的十类贱业,但依然受到大众歧视,因此很少有人愿意从事仵作这个行业。而且仵作向来是家传手艺,父传子叔传侄,师传徒的几乎没有。”褚筠点点头:“冯县令所言不差,整个大梁仵作缺员严重,已经有好几个府上书吏部,恳请朝廷开设仵作官学,给愿意传授技艺的仵作授官,以鼓励有经验的老仵作为国培养人才。”“本县刘仵作年事已高,已经几次告老,本县实在找不到接替他的人选,遂多次挽留。刘仵作没有子侄,一身本事无人继承,因与孙县尉性情相投,偶尔会指点他一些验尸手段。此次古溪村之行,事急路远,便由孙县尉代行仵作之职。”“师长有其事,弟子服其劳,大善也。”

“老刘头可没收俺做徒弟,他就是喝了俺几顿酒心里过意不去,才传了点本身给俺。”原来孙焘已经查验完毕,听见褚冯二人的话,接了句嘴。褚冯二人相视而笑,家有家法行有行规,刘仵作不想破了“仵作手艺不得外传”的规矩,以还酒债为借口收了个有实无名的徒弟罢了。二人也不说破,向孙焘询问查验结果。“王县丞确实是遭到脑后重击而亡,但有一个奇怪的地方,”褚冯二人齐声问:“什么地方奇怪?”“如果是因意外受创,创口部位或上下或左右受力会有明显轻重差别,而王县丞的创口受力比较均匀,不像是被失手误伤,而是故意拍上去的,且动手的是个常年习武之人。”

“张文书,当时你在现场,可有看见身手比较突出之人?”冯洲向张峻问道。习武之人和寻常庄稼汉区别还是很明显的,双方动手互殴一眼就可分辨出来。“回大人,当王县丞、马文书和属下赶到现场的时候双方已经开始动手,就是寻常村民械斗,并未看到有身手特别敏捷之人。”“你说说具体情况。”“王县丞、马文书与属下清晨刚用过早膳,看见大批青壮村民提着农具往村尾跑去,找人一问才知道是因为荒地归属与当地土人发生纠纷,我们担心事情闹大,也急匆匆赶到村尾。当时双方几十号人拿着扁担锄头乱糟糟的混战在一起,我等俱是文人,只能在一旁劝合,并没有上前拉架,”张峻说到这里偷偷瞄了一眼,发现褚冯二人脸上并无责难之意,才继续说道:“谁曾想,几个古溪村村民渐渐落了下风就掉头朝我们这里跑了过来。后面十几个土人紧追不舍,转眼间就把王县丞围在了中间,马文书和属下则被推搡到了旁边,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打死人啦’,众人四散退开,属下才看到王县丞已经倒在地上。”

张峻讲述的时候他的神态冯洲尽皆看在眼中,他知道张峻担心自己追究他们不上去拉架的责任,换做冯洲当时在场,他也不会上去拉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冯洲自然不会因为此事责备张峻。“如此说来,对方本就是冲着王县丞去的。”冯洲做出了判断,“张文书,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不管多么细微之处,哪怕只是你无法确定的感觉也可以。”张峻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有,有个细节很不正常,对方过来寻衅之人好像没有领头的。”“怎么说?”“寻常上门闹事肯定有人领头,领头之人先与对方交涉,条件没谈拢才指挥其他人动手。而今日之事,对方上门就直接动手,也没有领头之人指挥。”“你意思是说,对方一上来就想直接把事情闹大?”“对,对”张峻猛的抬头两眼放光,“冯大人说的对,属下一直感觉哪里想不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你们说了半天,俺总算听明白了,王县丞不是意外殉职,是被人谋害的。县丞虽说只有从七品,也是要朝廷才能任命的,谋害朝廷官员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啊,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莫不是个疯子?”“孙县尉所言极是,背后谋划之人如果不是疯子,就是所图甚大。”冯洲对孙焘的话表示赞同。“我觉得是个图谋甚大的疯子吧,俺肚子饿了,咱先去吃饭吧。”褚筠等人整理好王县丞遗容,熄掉手上烛火,到前厅招呼等候在此的洪匡,一起按来路返回村里。此时宗祠一间暗室内,一个矮小身影正在咬牙切齿“你才是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