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绕梁不散。

【二】

真是寒冷，我不记得首都有这么冷的天。珀雷托几乎已经冻僵。他裹紧披风，朝着远处灼热的强光逼近。

马特提亚。马特提亚。我的马特提亚！你千万不要有事。又何必如此，当初不辞而别，心里的火早应该灭了，为什么还在不温不火地烧着？

寒风呼啸，刮蹭着他的耳畔。珀雷托似乎熟若无度，尽管嘴唇已然发紫。

无边夜色下，尖兵越来越多。暗暗咬牙，潜入小巷，后入巴别塔……

月亮出来了，闪着光。珀雷托脸上打着一层霜，轻踏浅滩般的地板，好似魅影在各房间间穿梭。

空旷——他得出的唯一结果。顾不得凌乱的衣襟继续探找。奔忙——琉璃花窗下坦荡荡显视着仓皇。

突然一阵冷笑，上帝按下了静止键。珀雷托顿住，一双眼睛死盯前方的花窗。

“乌鸦”失重坠落，“魔箭”冲破琉璃。不知其数的碎片在月光下闪烁，明明灭灭。珀雷托抱起马特提亚，他的披风被碎片划破，露出被包裹的礼服，白色的，像天使一样。

“你是……神吗？”马特提亚的眼眶仍流着血水，虚弱得模糊了双眼。胡言乱语，他低声呢喃着。

珀雷托扫视下方的尖兵，皱起了眉。安然落地，下意识躲进小道。

马特提亚被他安置在墙边，踉踉跄跄地尝试站起。

“马特提亚……你……”珀雷托不自矜伸出手，想要抚平他脸上的伤。反应过来又收回。

马特提亚看清了他，笨蛋！还是不禁笑了。

“不过是瞎了而已。”不想牵动伤口疼痛地呲牙。“下次见面不会如此狼狈了。”马特提亚费力，可怎么也撑不起身。又是那只手，他看着珀雷托，叹了口气，又放任被珀雷托架起。

“他们在那！”珀雷托瞪大眼睛，怎么这么快？！

那些尖兵并不是摆设，这点珀雷托比任何人都清楚。脚步声几乎统一。他们越来越近。

“走了。”珀雷托压低嗓子，急切将马特提亚抱起，顾不上体面，几乎是拖着。马特提亚几次要磕到，左晃右转，绕得个晕头转向。

珀雷托疾驰着，背后是数十柄利剑。脚步不停。绕过一条条街，在一栋栋重楼构成的迷宫里穿梭。

惊心动魄的追逐。

尖兵紧追不舍，而他拼尽全力。他试图摆脱他们，穿过一条又一条窄道，跃过一座又一座陡峭的屋顶，仿佛是跳燥热的烈舞。他的心跳如同战鼓一般，咚咚咚地敲击着胸膛，提醒着他。

为何无论他怎么努力，那些尖兵仍紧跟在他的身后？他们的呼吸声、脚步声和武器碰撞声，都是死神的嘲笑在他的耳边回荡。他感到自己的体力在一点点消逝，无法截留。不能放弃，跑下去！

低头看向怀中的马特提亚。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嗖——一支羽箭。珀雷托咂咂嘴。又是一支飞箭，这次不像上次，一下子戳纸般插进后腰。他咬牙，速度可见地减慢。

“放下我。”马特提亚想要把书递给他，珀雷托充当未闻。怎么会放下……去贫民窟。珀雷托脚步一转，把砝码完全推给命运……

混乱的环境，嘈杂的氛围，珀雷托紧抱着马特提亚兜兜转转走进了深巷里。

“跟丢了？”

“终于跟丢了！”

“你怎么来了？不要你那骑士长的位置了！”

“……”

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马特提亚仍由珀雷托处理伤口，他保持沉默，无奈叹了口气。

阴湿的草丛疲软地呻吟着，珀雷托点了一篝火，火焰跳动，四周安静。他将手靠上去，以使冻僵的手恢复温暖。他缄默着，看向东方的地平线，久久地注视。

一缕风从巷子口吹来，火焰微动。

……“马特提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