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寒凉,雨滴如裹了冰,就着凉风,狠狠打在人身上。
沈晚跪在廊檐下,乌发因着水珠凝成一簇,身上厚厚的衣裙被雨浇了个透,紧紧黏在了身上,因着咳疾,一张脸越发惨白,可消瘦的背脊却始终挺的笔直,身子一动不动。
许久后,一道尖锐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语气颇为不耐烦。
“奴婢适才不是同太子妃说过了么,我们小姐受了风寒,柳大夫正在里头看着呢,夫人若是等不及,去那大街上随便请一位大夫便是。”
沈晚循着声音费力抬眸,只见前头缓缓来了个撑伞的丫鬟,瞧着她一脸不满。
“奴婢听闻,太子妃素来人善。如今这么一见果然相差甚远,如果不是太子妃,我家小姐怎么可能会得了风寒,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奴婢劝夫人也莫要僵在这了,还不如早些去别处瞧瞧,毕竟太子妃再不受宠,一点请大夫的银子该是有的吧?总赖着东宫算怎么回事,夫人莫非真以为自己能和咱们姑娘比?”
沈晚长睫上的水珠微颤,喉间顿时涌上一股腥甜,原本就病着的身子愈发沉重。
她不明白自己什么都没做,所有人包括裴峥都给她安上罪名,自己什么也没打算,就是心机颇深。
沈晚知道自己比不得那穆婉莹受重视,可眼下她别无他法。
母亲病重,父亲不闻不问,若是能求得神医一颗药丸,许是还能有一丝希望。
可那前头,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沈晚拼命压住心底的情绪,动了动僵硬的身子。
若不是被逼上绝路,她又如何能让自己在这受这般屈辱。
可若是母亲真的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病死了……
沈晚的心倏尔一揪。她不敢想。
一旁陪跪的丫鬟红梅双眼已经哭得红肿,她将沈晚小心地扶起,明明是如此寒凉的天气,沈晚身上却是烫的吓人。
可红梅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就听见那撑伞的丫鬟嗤笑了一声,随后用帕子在唇角轻点了点,又接着开口嘲讽。
“太子妃还不知道吗?你们沈家昨夜就抄家了,今日午时全部问斩,只有你们这些外嫁女侥幸免于一死。你可以想想都是血,你的祖父母父母哥哥都在喊冤。他们可是至死都不知道你过得不好,还以为你逃过一劫而由衷欢喜。真是可悲。”
“啪!啪!”
沈晚咬破舌尖,强撑起一股劲,狠狠地朝着那丫鬟甩了过去。
响亮的两声巴掌在呼啸而来的寒风中回荡,让廊檐下的几人都愣了神。
“你,你敢打我!我可是姑娘的人,等太子回府,我定会告诉太子你是如何欺辱姑娘的!”
红梅死命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宋婉江,却见她毫无血色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眸底闪着簇簇火苗。
“告诉太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是圣上亲定的太子妃,除非他裴峥休了我,不然我能打你一次,便能打你第二次!”
沈晚原本就虚弱的身子,因着这两下巴掌更是脱了力。
可她却强迫自己打起精可她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猛地掐住了那丫鬟的脖子。
这神医既然请了也没用,那又何苦逼自己再受这一份气!
想罢,沈晚又抬起了胳膊。
可这手还没落下,廊檐尽头便缓缓来了一行人,而那领头人虽还未至,却已闪来一抹黑影,将她欲再次打向那丫鬟的手拦下。
来人是太子身侧的侍卫之一,胡说。
“夫人,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