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四刻，宫门下钥。

罗立霄折返回承庆殿时，正见薛钰独自一人而出，正打算询问帝的去向，需不需要有人陪同时，薛钰已先一步走远，轻飘飘留下一句话。

“朕独自走走，不必跟着。”

“是。”

罗立霄应道，只好看着帝走远。

薛钰自打病好了以后，便更寡言了些，从前每年间还能为了先皇后的忌辰操办不好而发怒，可今年却.....

“今儿是什么日子啊？”

罗立霄突然想到了什么，朝两边洒扫的宫女冷不丁开口。

那宫女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低头应道：“回罗公公，今日，乃是十月十一。”

十月十一....

罗立霄沉吟了片刻，是了。

这是先皇后的忌辰，虽是宫外出了溯月楼那一档子事儿，但他怎能把这事儿给抛诸脑后了呢？要是薛钰事后问起来，那可真是要掉脑袋的！

“你...你...还有你们，都放下手中的活，随我先将忘忧宫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动作都麻利点儿。”

罗立霄慌忙指挥起来，可周围的人表情惶恐，却迟迟不动作。

“都不动？是想陛下回来送咱们都去慎刑司吗？”

“罗总管，并不是奴才们不想动，可这数年间，忘忧宫都只有陛下去得，哪怕是先皇后忌辰这样的大事，都是陛下亲口吩咐，可....今年奴才们并未听到陛下的旨意啊。”

－“无朕口谕，任何人不准踏进忘忧宫半步，违令者，以欺君之罪论处。”

这是帝的原话。

“罢了。”罗立霄道：“你说的话倒也在理，那便各归各位吧。”若是陛下要问责，也只能他担着了。

慈安宫。

太皇太后对薛钰的到来并不意外，她正坐在书案前，已替薛钰斟好了一杯茶。再看薛钰如今的模样，喜怒不形于色，愈发的沉稳了。这是帝王所要具备的，可却也少了许多生气。

“皇祖母似乎早已猜到朕要来这儿了？”

太皇太后并不否认，宫外的流言她早已有所耳闻，这样的流言蜚语，便是她这样年近七旬的老太婆听到都要为之动容一番，更遑论那已经永远失去的人。

“宫外的谣言已影响到了百姓的生活，皇帝这是来问哀家，今夜出宫是否可行了？”

薛钰点点头，他深知心里如今在想什么，若是平常的流言也就罢了，“与故去的人再见”，对他来说，这是多么举足轻重的几个字，说是怪力乱神也好，说是以假乱真也罢，他总得亲自去看看。

太皇太后问道：“皇帝这是非去不可了？”

“是。”薛钰应道：“朕非去不可，为了百姓...”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