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到郑珍妮,是半年后的下午。
D去探望她,她因为治疗剃去了所有的头发。
偶尔的先下午后,护士推着轮椅,能看到一个嵌在其上的精神的光头在医院移动。
D说他已经不记得郑珍妮曾经像炸毛的狮子的发型。郑珍妮只说,这是她应得的,是活该,是报应。D摇摇头。
在【神判】之后,郑珍妮昏死在医院不省人事,凡是能够拯救她的办法,他们都试过一遍。但她还是留下了无法根治的病根。QL在第一时间叫来了救护车,她这辈子没在神牌的争夺中见过这样的惨状。
当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圣安冰马魄正将Y拥入怀中,冷眼目睹着Y的死亡,随后,D的魂魄安然无恙归来。
再说周璌,在【决斗】之后,他在床上一躺就是一整天。呼他不应,喊他不灵。活动意志明显减弱。
郑珍妮关心地询问:“严重吗?”
“中度抑郁吧。”D将手中的苹果切成片,喂到了自己的嘴里。因为郑珍妮的身体只能靠输液维持营养。
郑珍妮躺着,呆呆地看向豪华病房的屋顶,想叹气却不能,她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五脏六腑:“我也病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得的什么病,像吊死鬼,吊在那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鬼门关徘徊。”
D好似在安慰她:“不要想那么多,你心理健康。”
“你为什么不找心理医生为我看看?我不确定我还有活下去的勇气。每个白天我为自己还活着感到庆幸,一到夜晚,我就觉得自己这样死了也好。”
D说:“你成功了,你保住书心,结果不会说谎,你是赢了,你只要好好地活着,你就是一直赢了。”
郑珍妮没有说话,她曾经的勇气、疯狂和Y一起,被神抽向了别的世界。她泪水滴落:“我好害怕,D,我总会做到那种梦,也许那就不是梦,在我眼睛睁着的时候也会浮现那个画面。Y在离我不到3米的地方,居高临下看着我,她的瞳孔是红色的,我倒映在她瞳孔的颜色也是红色。她指着我,说我该,说我该得到报应。”
听到这种话,D站起身:“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她自己都灰飞烟灭。灵魂都不剩下。”
郑珍妮扬起脸,可怜地吐露昏迷时总是折磨她的心事:“我们都没有错,我们站在对立面是因为身份立场不同。但是当凌驾于我们之上的神站出来,来否决我的一切时,一切都不再一样。这种感觉,我不敢懂,又不敢不懂。”
“神说,你该死。”D不满她的懦弱,他的言语没有一丝怜悯,他总结道。
月神说郑珍妮该死。
D随后又道:“神又说,你还不能死。”
圣安冰马魄说,她不能现在死。
“不要再想这件事了。”D命令道。
D没有告诉郑珍妮,郑珍妮直视了神,但他逃跑了。他把身体和决策权让给了神。
聪明的郑珍妮似乎有话要说,看到D严肃的模样,把话又咽了下去。她用力地呼吸,汲取空气中的氧气,胸腔一起一伏。
D告诉她:“你要是只听神的话,要神来决定你的生死,我会【请神】来告诉你。”
再一次【神判】,让神用俯视的视角再一次决定她的性命。让圣安冰马魄那深邃的蓝色瞳孔亲自说服她。
郑珍妮呼吸声加重,有一股钻心的疼:“我不听神的,D,我听你的。我这样做的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