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伯言,但他老了许多,看上去像过了十几年的光景。
她等了片刻,直到他放下笔走到外面散步。
“伯言兄。”她在一个拱门附近喊住了他。
他回头,一脸惊讶和欢喜。
“南襄姑娘,真的是你。”
他看起来沉稳了不少。
“有礼了,姑娘。”
说着,他又一次作了揖。
“好久不见,我今日偶然路过这个镇子,听说你住在这里,便过来瞧瞧,打个招呼,你竟还记得我。”
“我怎么会忘记你。”说着他引导南风到竹林里的亭子坐下,继续说道。
“那一日,你看着杂记,我困的厉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你便不见了。我还润色了一下,记在了我的杂记里。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你倒是未变半分。”
“伯言兄可还在继续记录。”
“一直没有间断过,只是像我这样的民间杂记,也只是自己凭着爱好写写,虽然积攒了不少,倒也不知百年之后命运如何了。”
“伯言兄可带我去看看。”
他引导南风来到一个书房,房子里陈列着几个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画具书简。
“这些便是了。”
他指了指书架旁边的一面桌子,桌子上放置了厚厚的几叠本子,目测有几十本。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依旧是蓝色的外皮,上面写着:洞溪异事。
她翻开第一页,正要细看。
醒了,又醒了?
每次都是翻本子的时刻,难道在提醒她什么。
她边想边等待着下一次再见到他。
果然,过了几日,南风又梦到了那个园子,看起来已是秋日时分,她依旧走到那扇窗前,没有看到伯言。
她想起了上次的竹林,便到林子里碰碰运气。
如他所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亭子里,这一次他没有写字,盯着远处出神。
“伯言兄?”
虽然,他已经年迈到有些辨认不出来了,但她感觉得到那是他。
“南襄?”
他依旧惊讶又欢喜。
“我已年迈,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你怎还是这般,毫无变化。”
“你可是仙人?”
“有礼了。”他颤颤巍巍的作了个揖。
“先不说这些,伯言兄,你的杂记写的怎样了。”
她很清楚梦里的时间有限,而如今伯言已老,怕是没有下次了。可她总是梦到他,唯一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些杂记,他希望可以有人帮他传递下去。
伯言来到了书房,拿出一个四十厘米左右的木头箱子,打开,里面装了满满的蓝皮本子。
“看来姑娘绝非凡人,这些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便赠予你吧,希望你能让它们去到该去的地方。”
这一次她没有翻阅,盖上了盖子。
“伯言兄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说着,她拿起了箱子走到院子里。
话虽如此,可这毕竟是梦,她该如何带的出去,当务之急,只能找个容易辨识的地方,先把箱子埋起来。
她穿过竹林,向外围走去,发现不远处有一片山楂林,已是秋日时分,山楂清一色的结了果子,等一下,山楂林深处,有一颗树比其他树都要粗壮高大一些,满树开满了白色的花朵,压满了枝枝叶叶,甚是显眼。
就是那里了,她没考虑太多,迅速的向那颗好看又显眼的树走去……
南风醒来后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时事变迁,那棵树或许早就不在了。
即便那棵树还在,她又何处去寻。
即便寻到了,它若不是那般显眼的样子,她又该如何辨别。
这些日子她试了很多方法,查询伯言的朝代,从而得到他居住的地点方位,然后寻到那片林子,然而可供参考的信息太少,全都无果而终。
过了几日,南风的母亲说最近老友赠了一张话剧票,但实在忙得很,没时间去看,便催促南风代替自己去。
南风欢喜极了,她可是个喜欢极了看话剧的人。
南风和绛珠开车来到了话剧演出的地点,看完话剧大概是下午时分,时间还早,难得过来一次,不知附近可有闲逛的地方。
她查了查地图,附近有一个花卉大观园,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园子里应该有很多盆栽植物,买一些带回去也不错。
刚进到园子,便看到许多人说说笑笑的朝一条小径走去。
“听说那边的山楂林里,半月前有一颗山楂树突然开花了,而且这些日子来还在不停的开,丝毫没有要落的迹象,都被拍进园子的宣传片了,被列为这个秋天的奇景。”
半月?山楂树?开花?
南风一阵欣喜,便跟了上去。
已经结满果子的山楂林深处,有一颗树比其他树都要粗壮高大一些,满树开满了白色的花朵,压满了枝枝叶叶,甚是显眼。
这一次,她仔细的欣赏着它雪白美丽,如仙子般摇曳的姿态。
她走过去摸了摸它的树干,谢谢你,她对它说。
它欢喜的摇了摇它一树的花枝,仿佛在说,你来了啊,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一切看似无意中达成的种种巧合,却又存在着冥冥之中的注定。
仿佛有什么无法看到与触摸的力量,拼尽全力的成全着,成全着这一切。
让故事得以流传,让生命世世代代以某种方式获得沟通。
虽然如今已是末法时代,但是世人身躯之内滚烫又热烈的心却千百年来不停的跳动着,她也想做些什么,尽她所能,让这个时代,以某种方式,与这些奇幻瑰丽,充满神奇色彩的世界,多一些链接,让更多的人看到生命的绚丽之处,让心不停的被唤醒,生出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