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村修现在就在我家里躺着呢——”

Alex抬起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以免自己真的会被气到血压破表。

林沐卉浅浅地笑了笑，拉起衣摆半蹲下去，露出素白的脚腕，连带露出几道快要愈合的疤痕。Alex默默看着，那几条褐红无来由地刺痛起他的眼睛，可女孩看上去并不在意。她冲着手哈气，靠在门口蹲坐下去，将发丝编织成辫，又任其披散开，捋出几股水花。

“我从来没怪过你。”林沐卉轻轻说着，声音细小却坚定。

“即使我真的有一天……我也不会怪你，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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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渐小了，积水坑里反射出耀眼的光，空气中飘来泥土的气味，世界短暂地重享温暖……可Alex的心里仍涟漪不断，他知道的，这场雨对他来说还未停……

还没到放晴的时候。

他没再去看林沐卉，撇头面向斑驳的灰墙，开裂的墙皮如同丑陋的笑脸，似是在嘲笑他。

“……雨停了，你该走了。”

“我知道。”

“我不会再跳进这个该死的兔子洞的。”

“嗯，我也知道。”

“那就快走吧！别啰嗦了！”Alex背对她用力挥手，语气暴躁：“你应该去拯救自己和那个傻小子！”

林沐卉默默起身，踏出了那一隅，走进了阳光下。再回头去找，已寻不见Alex的身影，只留下墙角零散的烟灰和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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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绕回啤酒屋，隔大老远就看见门口早就围了一片人，还有辆警用浮空车。胖老板正和警察大声嚷嚷着，貌似在说她的“哥哥”不是什么危险人物，只是个可怜的精神病患者。

林沐卉又往街对面瞅，在那条她曾站过的路口正徘徊着个探头探脑的家伙，看样子是想在店门前的人堆里找谁。她又仔细看了看，惊讶的发现那人竟然是王从幸，手里还提着那把破伞。

她收拾好情绪，又绕了一大圈避开人群，等拍到王从幸的肩膀时，对方明显被吓得不轻，雨伞都险些抡到她脸上。

“干什么干什么？谋杀指挥官！？”林沐卉装作生气的样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王从幸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可他很快注意到了林沐卉这一身的狼狈，堪比刚从森林里逃出来的白雪公主：“你……你这是？”

林沐卉不动声色地收腿，把伤疤藏进了风衣里，“出任务的过程总是艰巨的！”

“……那警车？”

“出任务的过程总是隐姓埋名的！而且谁教你用问题来回答问题的？”

“我……那边大概了解的差不多了，说是晚上能给我一个回复。”

“花了多少钱？黑大夫没少坑你吧？”

“算是吧……坑了我个大的。”

“五万？八万？”

“从姐姐你嘴里说出来就跟洒洒水似的……”

『新的好友申请。』

林沐卉眼角突然弹出来了个消息框，ID署名三个大字：王从幸。她瞬间清楚了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这就是价钱，那对王从幸来说可真是最惨烈也最接受不了的亏本买卖。

“你……不怕回去之后被人解剖当标本了？”

“如果不开户，连被解剖的机会都没有了。”王从幸苦笑。

两人沉默了半晌，啤酒屋门前的人渐渐散去了，老板也嘟囔着回了店里，直到那辆警车滑向天际，林沐卉才又开口：

“什么感觉？”

“感觉？”王从幸不解。

“开户，”林沐卉耷拉着肩膀，风衣被她大大地扯开到了腰间：“我从没见过记事儿的人才做开户的，大家都跟从小培育的小猪一样，出生那一刻就被打上了检疫合格的标记。”

和牲畜一样。

王从幸抬头去望久日未见的晴空，感受到温暖抚慰着每一处寒意。人类或许真的是这样，即使满身尘土，只要看见阳光就会觉得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可这是不可能的，王从幸知道，那些都是自我欺骗的手段而已。

“大猪也没什么感觉……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他学着林沐卉的口吻回应，再去看对方的时候，两人却都没有笑出来，这也没什么好笑的……尤其是玩笑话变成了现实。

阳光很暖，可冷寒仍萦绕在周围……无时无刻。

【你在这里，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原来是这样。”林沐卉说着。

真悲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