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留下几锭银子,让妇人帮忙买药煎药。
然后接着用手比划,示意自己要离开一趟。
本就寡言的妇人,似乎是看穿了陆离心思,有意无意地多说了一句“公子路上小心”。
陆离顿足,抱拳一笑置之,而后双手拢袖,神色平静,走出村庄。
走在阡陌之上,陆离吃下一块糕点,拍了拍手,嘴角含笑。
陆离,与生俱来就有個毛病,治不好,也不想医。
他越是生气,笑容就越是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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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万籁寂静。
与田野乡村入夜后的静谧截然不同,缥缈城中正值灯火通红行乐之时。
城里,春娇楼勾栏卷帘之下,春色难藏,歌女舞姬,扬州瘦马......
张大福眯着笑意,心满意足地扶腰走出春娇楼。
临走之际,还不忘回头与那经常光顾的好姐姐,笑着挥手作别。
这個宋家府邸里的异姓家丁,在宋家府邸是一副点头哈腰的奴才模样。
可出了宋府大门,在凡夫俗子眼里,照样倍儿有面。
张大福有些武艺在身,否则也不会侥幸进了宋家府邸谋到一份差事。
他主要在宋家灵米产业走动,与那张达恰为同乡,平日里两人也走得最近。
走进一处幽静小巷,张大福突然顿足。
他早就察觉背后有人在跟踪自己,这才特意挑拣了条人迹罕至的巷子,想要诱敌深入。
只是张大福刚转过身子,便被一個蒙面少年随手一挥,打散了拳架。
又被尾随至此的蒙面少年,突如其来砰砰两拳,叩撞在胸口上,吃痛连连后退。
张大福捂住胸口,喉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惊惶,连声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伤我?!你可知我是宋家的人?!!”
陆离嗤之以鼻,淡淡说道:“一条仗势欺人的村狗罢了,有什么值得自傲的?难不成做狗做上瘾了?”
“你....你....你....”
张大福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突然暴起冲拳,欺身上前。
陆离神色自若,身形一抖,以抽刀断水式再次打断了张大福的攻势。
紧接着,凌厉如刀芒划过的拳影“刷”地一声从张大福眼前掠过。
张大福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陆离一拳撂倒,重重摔在地上。
这個在宋家养的白白嫩嫩的肥胖男子,到底还是吃了不知“人外有人”的亏。
陆离单脚踩住张大福那张油光大脸,冷冷说道:“张达,现在何处?”
此言一出,张大福顿时心领神会。
这是来找张达寻仇的主。
“张达...他告假回乡探亲去了...”张大福说话断断续续,一脸痛苦神色。
陆离脚下加重力道,将张大福脸上那一大坨肥肉踩得凹陷下去,冷声问道:
“此话当真?”
陆离语气森然,双目不怒自威。
霎那间,小巷里空气仿佛凝固,静得诡异、可怖。
好似马上就要渗出水来!
张大福不寒而栗,额头渗出冷汗,有些心虚:“大侠...我记错了...张达他出城去了,明日清晨便能赶回城中....”
陆离皱了皱眉,脚下再次发力,“说,你还知道什么?”
张大福面肉如泥,脸上扭曲,求饶道:“大侠饶命,小人句句属实,再无隐瞒。”
陆离脚下逐渐松力,淡淡说道:“今日之事,你最好把嘴巴放严密些。
若是有第三個人知道,可就不是今日这般小施惩戒。”
话音刚落,陆离便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陆离走出六七步后,张大福突然一個鲤鱼打挺,从地上猛然起身挺立。
他用力吸气,随后张口吐出藏在嘴里的银针,朝着陆离头颅夺命而去。
银针速度极快,却无一丝劲风裹挟,擅于出其不意杀人无形。
叮!
银针射在陆离后脑勺上,发出一阵金铁交鸣的脆响声,随后在空中翻转几圈,溅落在地。
张大福瞬间神情呆滞,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下一瞬,陆离身影原地凭空消失。
然后。
双腿微屈,如同脚下蹬风,身子轻轻弓起,滞在半空。
宛若一头披着人皮的恶虎。
陆离右手并指,往张大福眼前一抹。
随后,便见到张大福瞳光骤然溃散......
有人听见小巷里传来一连串的动静,站在巷口向巷子里撇眼一望。
却只见张大福一人,款款走出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