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肚子已经非常难受。

一边发出咕噜噜的叫声，一边又腹胀。

想要拉屎，却怎么又拉不出来。

而今天，是第五天的夜幕时分。

赶了一天路的人们，在一处破落的茅草房停留了下来。

一来需要休息。

二来，夜晚行路，猛兽众多，容易成为口粮。

大家才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小团体，等到天明再赶路。

这五天，张遂先后见证了他的阿父、他的阿兄、他的阿姐惨死在途中。

全都是由于吃了观音土无法消化。

他们的尸体甚至没来得及入土为安。

他们刚刚断气，一路逃亡的人群就蜂拥而上，将他们的尸体分成一块块，被放入干柴中烧烤。

白骨扔得到处都是。

张遂刚开始还被吓得差点昏死过去。

然而，看着众人一个个幽幽的目光，阿母靠在他身边警惕的目光，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凡敢昏死，下一个被分尸而食的，大概率就是他。

逃亡的途中，不断有人死去。

没有一个死人会被放过。

仅仅五天，张遂便明白了处境。

他想到了曹操的一句诗：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除了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寻找出路，他没有任何法子。

穿越前看过的各种小说，动不动就为曹操、刘备出谋划策，甚至自立为王，他连想都不敢想。

他倒是想死。

可每一次看到有人刚刚断气就被其他人分食的场景，他不寒而栗，又不敢死。

此时，听着阿母压抑的哭声。

看着阿妹已经毫无知觉。

张遂躺在地上许久，才叹息了口气，爬到阿妹身边，伸手摸了下她的颈动脉。

张遂看了一眼阿母，迎着阿母泪眼婆娑的眼睛，他想要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阿母强行忍住眼泪，冲张遂挤出一抹笑容。

下一刻，她抱着阿妹的尸体缓缓朝着夜幕走去。

张遂从地上费力地摸起一块石头。

原本一个个还在“沉睡”的人们，此时纷纷睁开眼睛，想要爬起来跟上去。

可看着张遂手里握着石头，一脸狰狞的模样，人们又纷纷躺了下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人们本身没有力气。

争斗起来，很可能两败俱伤。

在这个连吃都成问题的时候，两败俱伤意味着成为他人的口粮。

人们都很爱惜自己的生命。

没有人会冒这个险。

张遂这才看向阿母抱着妹妹消失在夜幕里。

他有些焦躁不安地等待着。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他都没有等到阿母回来。

天一亮，人们便成群结队继续赶路。

张遂眺望着阿母和阿妹消失的方向，终究恋恋不舍地跟了上去。

半个月后，当张遂拖着灌铅的脚步，和人们赶到圩台的时候，才迎来了第一次转机。

圩台县一个姓鲁的大家族，在城门口施粥。

凡是愿意留下来，帮忙修葺城墙的人，都可以去领粥喝。

从圩台到大江，还有遥远的路途。

人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到食物。

听说这件事，大家纷纷来到圩台城北门，排起了长队。

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大锅前，一个穿着锦衣的老婆婆带着一个穿着奢华，腰间挂着佩剑，眉清目秀的少年，在数十个壮汉的保护下，给人们施粥。

每个人小半碗稀饭，领完吃完，将饭碗还给一旁的壮汉，然后赶往城墙角落，帮忙搬运石头。

下一个人，拿着前一个人的饭碗，如此重复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