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李贵瑟缩着低下头,两人都有些怕这几个壮汉。
大夫给李果扎了一刻钟的针,针拔了,又喂下去一副汤药,小姑娘懵懵地睁开眼,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就被她哥一把抱起。
李富抱着小孩,摸了一把她的额头,没那么烫了,他又连连冲着李木李桃道谢。
“行了,事办完了就赶紧走。” 黑痣男人吆喝一声。
一行人由几个壮汉领着,绕过三条巷子,从一个小侧门进,侧门守着的两个护院见是他们,往身后看了一眼,笑着说:“黑三你果然得力,这几个逃奴你两下就逮回来了。”
面带黑痣的男人,也就是黑三,摆了摆手说:“不是那么回事,向管家在不在?有人要买这几个小奴,我去问一声。”
护院面露惊讶,点头说:“在,我刚才还瞧见了,你去寻寻。”
“行,这几个人你帮我守着,我去去就来。”
护院点头应了,李桃几人被带了进来,她没客气,一屁股坐在石墩子上等着,心里思忖着回去估摸着不早了,还要给村正送买地的钱。
李富三兄妹蹲在墙根下,两人嘟嘟囔囔地在跟李果讲些什么,李木仰着头看天,眼里全是惆怅。
李桃招呼几人过来,小声问:“你爹娘当时卖身得了多少钱?你爹娘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逃出去的,跟我讲讲。”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李富瞟了一眼护院,见他们没阻止,他小声说:“我爹三两,我娘二两,我们三兄妹加起来二两,一开始说是给我爹一个月二百文做工的钱,给了两个月就没再给了,粮食一个月也就两斗,根本吃不饱肚子......只能拿银钱在府里买粮,粮卖的比外头贵好十倍,小果和小贵又病了两遭,银钱就全使完了......”
“我爹生了痨病,快不行了,他说他要是死了,我们几个就得分到别的地方去,更难逃了,我们要守着他,他我娘本来在女管家跟前得了脸,派出去跟着干采买的活儿,有一日晚她突然说要去找县太爷,听说那是个好官,能给我们做主,我们也满心期待着,没想到,第二日她就被打得满身血地抬回来,不出半日就咽气了。”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桃,“大姐,能把我爹也赎回来吗”,怕李桃一口回绝,他连忙说:“我会赚钱,不让你白花,等再过两年小贵也大了,我们就去外头找活干,这个钱一定还你。”
李桃听的沉默,三个孩子是无辜的,但是大人不无辜,她忘不了李二叔要把她卖给人贩子的样子。
她不是原来的李桃,想要拿钱赎这三个孩子更多的原因还是他们家摊子铺开太大,哪里都需要人手,雇村里的人不稳定也没特别合适的,比如在山上养鸡,光靠一个老头守着太单薄了点,又难得雇上愿意一直待在山里的人,而去外头买奴又太打眼,她想着这几个孩子刚刚好。
李富瞧着她不说话,眼里的光慢慢弱了下去,他也不小了,自然知道李桃对当初的事心有芥蒂。
空气似乎凝滞了,李桃心绪万千。
几道脚步声传来,黑三带着管家过来了,管家瞧着面熟,李桃想起来了,正是去年丰阳县城外招募流民的那人。
哪怕黑三已提前和他讲过缘由,真正见到赎买三个奴隶的人是两个半大孩子,向管家还是略惊了惊。
他请人去偏厅坐,开门见山的拿出契约,比出两个指头说:“这三个孩子是当初主家花了二两银子买的,字据都在这,这一年来他们可让主家费了不少心思,你要赎买,需二十两银子。”
李桃微微一笑,她不与他谈价,而是问道:“三个孩子的爹如何了?我听我堂弟说,我二叔得了肺痨,要是重,可否让我们先给他请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