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恐地四处环视，终于有小喽啰发现了端倪，颤抖着指向最里处的虎皮交椅：

“你、你是谁！”

其余人急忙顺着目光望去，旋即一个个呆愣在了原地。

那是幅怎样的景象？

映入眼帘的是袭鲜红如血的夺目长裙，衬托着女孩瓷玉般白皙精致的娇嫩肌肤，三千青丝如墨线雕凝，直垂腰际。

强烈的色彩反差下，是清冷到极致的淡漠容颜。女孩双腿交叠，随手把玩着镶金玉盏，无意间撇下的目光不含丝毫情感波动。

那是种视众生为蝼蚁的轻蔑与孤傲，仿佛九天神女睥睨世间。

大厅里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没有人敢出声，不知来由的恐惧不断在心头积压，闷得发慌。

苏梓自虎皮椅上站起，默然踏下了高阶。

她知道陆晞在看，这最好不过。

她也知道下面这群人里还有两个通六脉的高手。但无所谓，这注定是她的专场秀。

白嫩赤足轻踏红毯，一步，两步，仿佛死神逼临。

众人也随之缓缓后退，无形的恐怖压力愈发沉重。

“找死！”实力最强的二当家率先从震慑中回过神来，一声暴喝如雷，响彻大殿。

“噗！”轻声响起，月蚀自虚空探出，顷刻间将他五脏洞穿，血流如注。

苏梓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与倒地的尸身擦肩而过，仿佛随手捏死了只蚊虫。

“五年前，我初入启灵，代表宗门行走世间。

“影月殿是神州最为顶级的势力，我是饱受尊崇的小公主，但这些都没有用。神州的法则永远只有一条，弱肉强食！

“这是这个世界的悲哀！

“踏入神州的第一个月，我被人钉穿过五指，被矮我半个头的小孩喂过毒药，被濒死求怜的老人捅过刀子，甚至被高我两个境界的强者千里追杀。”

一旁默默观看的陆晞皱了皱眉。

苏梓终于停下脚步，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她笑得如沐春风，清净淡雅，唯独眼眸深处，是凝如实质的森然寒意。

数不尽的月蚀丝线洞穿虚空，带起一蓬蓬血花。

“第二个月，我收起了所有的慈悲心，把自己藏进了阴暗里苟且偷生。半年后，我径直踏入归元境。

“曾经迫害我的人被一一反杀，而那个高我两境界的至强者，被我引神劫准备同归于尽，呵呵，可惜我运气不好，侥幸活了下来……那一战后，世人便称我为疯子。我由此打遍了七宗同辈天骄，压得他们不敢有半分脾气。

“然后，带着光辉战绩回到宗门的第一天，我经脉被废了。”

苏梓顿了顿，双手探出，丝线如蛛网般纵横交错，亘及整个大殿。

她对着墙角阴影偏头轻笑，伸出红润香舌舔了舔嘴角，然后……

原地转了个圈。

“修士修身渡己，本为超脱凡尘，清净避世。但可惜，伴随着实力提升，率先膨胀的，往往是人心。

“敬畏？正义？底线？呵，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陆晞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所以你们是魔宗。”

“也许吧。”苏梓不置可否。

“所谓修行，修的是内心通明。是非善恶，不过一念之间。你是被魂狱经选中的人，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本不应该有这些假面慈悲。等你什么时候能够做到念头通达，从心所欲，那时你才能正视自己的内心，也只有那时，你才会有谈论善恶的资格。

“而在这之前，陆晞，你尽可以对这个世界心存幻想，但，请记住我的话，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所谓的正义，只掌握在拳头大的人手里。任何无谓的怜悯，都有可能让你万劫不复！”

浓郁的血腥气令人作呕，月蚀切割下的大殿仿若人间炼狱。

昏黄迷离的烛光下，女孩白皙赤脚点在血泊中，红裙妖冶。

“陆晞，欢迎来到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