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锋芒太盛。”
青皮头嘿嘿笑了起来,颇为兴奋,嘴边的一道刀疤跟着笑容皱起,又有点狰狞:
“我小时候跟着董海川董大师学武,手里功夫也过得去,今儿个就让他知道什么叫津门国术的残忍。”
青皮头大大咧咧,一脸毫不在意。
这种小白脸他收拾过太多次,很多次,他刚进去还没动手,人就先软了。
弄这种人特别有快感,因为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织田扉间听到这话,却是轻蔑一笑,随手丢过去两块大洋:
“津门国术算什么东西,等你们通过考验,我会教你们最正宗的日式剑道与忍术。”
青皮头表情一愣,下一刻激动起来。
这日轮国来的老爷真是阔气啊!
识趣的他立刻双手紧贴裤缝,如同刚刚的织田扉间一样,一个大哈腰下去,头皮顶着织田扉间的胸口用力摩擦:
“感谢太君栽培!感谢太君....”
他觉得诚意不够,脑子努力地转了转,开始磕磕碰碰地飚日语出来:
“阿里嘎多...阔塞,阔塞你妈死....”
织田扉间听得哈哈大笑,连连摆手:
“哎,你说得不够标准,应该是——お客様には感謝しております。お伺いできて光栄です!
(非常感谢您,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青皮头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笑容:
“明白了!尼玛死尼玛死,哦哈哟你妈死......
扉间太君,我回去一定勤加练习。此次行动,绝不会让加川大人和您失望!”
“我就在这里看着,如果失败,你们会知道后果的。”
织田扉间笑容暧昧,抬手抚摸着青皮的脑袋,短短的发茬顶在胸口摩擦,像是按摩,还怪舒服的。
这个动作,他以前常看作为东洋国顶层大佬之一的织田家主对下属这么做。
再配合一个不怒自威的表情和下人恭敬而激动的神色,那简直有种上位者发号圣令的快感。
织田扉间想到这里,不禁微微仰头,露出一个有点陶醉的表情。
为表鼓励,他手还用力按了按青皮的脑袋。
来来往往的路人见到此幕,表情更加奇怪了,嘴角一翘,又努力压住的感觉。
织田扉间睁眼,捕捉到来往路人投来的微妙眼光,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想着想着,他眉头一皱,咳嗽一声,不动声色地松开手:
“那个.....你们都先离我远一些。
都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为什么要互相贴得这么紧,真是奇怪。”
青皮混混用力一个点头,退后两步,随即利索转身。
从裤裆里抽出一把带着轰臭味的油亮砍刀来。
他扫视一圈,眉头挑起,戾气浮出,掏出根龙球牌香烟叼上,嘴角一斜笑了起来;
“哥几个,都听明白了?
今天有织田家的大人看着,就是咱哥儿几个好不容易得来的翻身机会。”
他手指一抬,挨个点了过去:
“王七,你家老婆最近又冲你要钱了吧,刘老六,你最近欠赌场一屁股债,还的上么?
陈黑头,你小子天天嫖女人,下面长菜花了吧,有钱治么?”
被青皮点到的人个个面色羞愧,低下头去。
青皮呵呵冷笑,拿捏住人,随即晃了晃手指间的大洋。
银元质地细密,银光闪亮,看得众混混连连吞口水。
青皮一下拔高声音:
“既然出来做事了,就别他妈的怕这怕那!
出了事有东洋大人给咱们兜着。
今天!
都给老子把脸擦干净咯,不准留手,不准害怕,咱们要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儿知道......”
话到此处一顿。
青皮把嘴里的香烟摘了往地上一砸,一脸混不吝的戾气浮出。
恶狠狠地说道:
“西瓜馅是他妈的什么颜色!”
脚尖在地上用力一碾,“嗤”一声,香烟熄灭。
他扯着脖子一个挥手,吼道:
“走!”
众多混混顿时跟着动起来,个个神色兴奋,提起卷了报纸的长砍刀,报纸尾端露出发钝的刀锋,刀身上铁锈和血色锈斑交杂延伸,看得路人心惊肉跳。
织田扉间非常满意,不禁赞叹了一声:
“好!很有精神!”
人群乌泱泱地向着起士林开拨。
站在门口一脸肃然的金牌门童见到此幕,眉毛一竖,本能地髙喊出声:
“哎这里可是起士林,你们想干......”
“啪!”
一个巴掌加窝心脚,金牌门童被青皮利索地干到角落里躺下了。
门童捂着脸满眼委屈,不敢再吱声。
十来个壮汉,全套统一的宽大黑西服,气势阴沉摄人。
如同乌云滚动一般,哗啦啦地一贯而入,冲进了起士林餐厅。
青皮混混进了门,眼睛一扫,立刻锁定目标。
没办法,那小白脸长得实在太突出了,跟块吸铁石似的,他一进来就注意到了。
青皮面色顿时变了,一下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狠狠地抹掉报纸,露出长刀: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他妈长得帅的。”
“尤其是——像这么帅的!”
青皮眼中闪过一分心痛,往事历历在目,坐上小白脸汽车跑路的初恋,追在后面无力地哭嚎,髙喊燕子没你我怎么活的自己。
屈辱浮上心头,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我。
青皮头没忍住,哽咽了一下。
下一刻,他“吭”地一吸鼻涕,又无比邪恶地笑起来:
“所以今天,爷必须好好炮制一下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爷们儿。”
起士林餐厅一楼,见到此幕,一众社会精英们面露愕然,许多只插牛排,拿红酒的手还顿在空中。
男男女女,不知所措。
李焕也跟着抬眸,偏头斜睨了过去,唇边浮出一分果然如此的笑意。
下一刻。
由黑西装组成的乌云滚荡,向着李焕所在的位置,大踏步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