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罗兰成功将小孩的手抽出之时，小孩的脖子被一只突如其来的箭射穿，他再次被钉在树桩上，血肉没有等罗兰把话说完，溅了他一脸。这箭就在他眼前射穿一个孩子的脖子，箭身晃动的余震使得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跑出森林的都得杀对吗？罗兰司令。”

迪伦留下一个夹杂讥讽的反问之后，离开了罗兰的视线。直到这时，罗兰才缓过神来大口呼气。与罗兰同行的两个部下也赶了过来，就在这时，罗兰才发现自己的鼻子被眼前这个死不瞑目的小孩划断了。

“发生什么了？”

“没事，走吧，压着人去港口。”

计划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罗兰打算强撑着脸上的阵痛继续作战。将那些投降的人从河里压上来时，罗兰从水面倒映看到了一条穿过它的鼻子的血口，脸上的雀斑让他此时的脸看起来更加血肉模糊。

“致我亲爱的二哥，未来的国王，艾丹·克尔洛。以及····”

窗户一扇关着一扇开着，乔坐在关上的那扇窗户前，她想要感受冷风，又不想冷风吹进她的脖颈。她正在一边默念着，一边把脑海里的字眼写在牛皮纸上。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最好的朋友，安娜。无论怎么称呼都让她感到变扭。

今天不是一个雨天，但风很大。灰雾镇的雾被风吹成巷子里游荡的野鬼，而吹进乔房间的风也让壁炉里的火摇晃的厉害。

鹅毛笔搭在墨缸上，她已经写完了。随后将眼前的窗户全部推开，任由冷风穿过她的面庞。

深吸一口凉气后，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拇指轻触鼻尖，脑海里不停默念的那些事情，就此开始了今天的祈祷。

和以往一样，以往的每次都真心诚恳，不过今天乔向上帝的祈求更加用力一些。

因为，她认为今天会是她的爱人罗兰最后一次带兵出征。她希望今夜从战场上归来的爱人没有受伤没有流血，也没有战友死亡的悲伤。

最近这段生活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她从未想过那些只出现在历史和小说的战争会发生在现实。那些虚幻的千军万马从书本了冲了出来，那些嗜血的骑士变成了罗兰现在的样子。

这使得她看清了战争原本的样子，它不是小说里骑士保护公主的舞台，也不是体现某种英雄主义的媒介。

它是死亡的最大诞生地，死神高站在战场中央，所有人却都看不见。在这里死亡很少有拖拽，长刀把人头看落在地，时间不会暂停下来，也没有作家嵌入几十上百字的心理描写，死了是一瞬间的事情，死了就是死了，心里的声音没有人听到。

或许死神会听到，但他绝不会可怜谁。他只会在战场上频繁画圈，恨不得没有人可以从圈里逃出去。

因此，乔十分庆幸罗兰每次都能从那个圈里逃出来，没有成为留在圈里的人，

她相信罗兰会再次赢得胜利，他的计划一定会成功，她向主城借来的五百骑射兵会祝罗兰拿下胜利。

乔祈祷完成之后，拿着信封来到了壁炉前，用火焰点燃了一只蜡烛，再用蜡烛考了一些黑色火漆蜡，用来封住信封。

他在信里向他的哥哥艾丹示好了，这是她作为公主不擅长，也从未做过的事情。过去和安娜发生一些小矛盾，她总是等着安娜来找她开头和解的那位。

为了罗兰的爵位，为了罗兰可以和自己成为合法夫妻，她愿意这么做，但这其实在乔的心理都是其次。

她这次主动写信给哥哥艾丹最重要的是，希望等罗兰和自己回到克尔洛堡。艾丹可以让他彻底远离战争，或许可以在宫廷做一个文官，可以远离冷兵器，可以让罗兰腰间的孤儿成为珍藏品。

“我知道，他们不会杀蒙多的。”

“是我杀的。我亲手把他勒死的。”

“她为了你杀了很多自己的兄弟。”

“这是代价。我感到抱歉，我必须这么做。”

罗兰的队伍押着所有投降的野强盗抵达了冰海港口。一切都很顺利，几乎没有人抵抗，也许是望见了罗兰身后那整齐的骑射兵。

罗兰登上了一艘靠岸的大船，站在甲板的护栏上，向一望无际的冰海投去目光。整片海都是蓝色的，比深蓝色的天空还蓝，仿佛是它给天空染的色一般。

它并不像其他海一样波澜壮阔，甚至无法感知它地潮起潮落。它安静地像一幅暗蓝色地画一样，仿佛从未惊涛骇浪过。

“可惜，亲爱的乔不在身边。”

邻近夜幕是冰海最美丽的时候，它会在这一刻变得朦胧虚幻，夜晚会慢慢为它盖上暗沉的薄纱，让人们更加怀疑他的真实。而这不真实的一切被刚刚结束战争，脸上还流着血的罗兰看了个彻底。

“喝点···喝点强盗喝的朗姆，看看和我们的有什么不一样。”

“算了，你们喝吧。我再四处看看。”

罗兰鼻子处的阵痛让他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他拒绝了下属递过来的木杯子，随意挑了一盏船上的油灯，往船的更深处走去。

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一位坐在地上背靠着床的老妇人，她眼角低垂神色僵硬，貌似在刚刚她经历过让她无法闭眼的事情。

在和罗兰的简单交谈中，她得知了丈夫的死讯。罗兰将瞒着所有人的事实告诉了，理应知道一切的她。

提着油灯的罗兰甚至看到了得知一切得老妇人瞳孔的抖动，那是一种崩塌。

在罗兰将油灯放到地上，慢步走向前要将她扶起来时，她抽出了罗兰腰间的匕首，干净利落的在自己的心脏处捅了三刀，她再也不能被人扶起来了。

这是超越罗兰所能承受的悲痛，所以眼前的一切只让现在的他感到麻木，他会在接下的一天一天里，慢慢感受悲痛的侵袭。

正当罗兰微仰着头站起身来之时，看到了床上的被子微微隆起，他想到了些什么。

慢慢走上前去，来到床边。颤抖的手，慢慢掀开了被子。

床下是刚刚自杀的母亲，床上是她刚刚诞下的死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