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鲁站了起来，扯着大嗓门：“两个问题，赵文波是有计划的蓄意杀人还是一时冲动的激情犯罪？”

“如果是计划的，为什么要用厨刀？为什么要提前去借钱还在约定过来的那天杀人？”

“如果赵文波是激情杀人，因为一些事起了争执一冲动给了姐姐一刀。他擦掉指纹伪装抢劫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把车开走？”老鲁接连的问题让陈明浩头上泌出了汗珠。

陈明浩又朝夏队那边看了一眼，迎上的是鼓励的目光。他擦了擦汗，说：“我认为这不是激情杀人，而是赵文波计划好的。”

“赵文波本就恨姐姐把家里土地补偿款据为己有，近期又因为网络赌博损失了不少钱，卖假酒所得根本填不上他花销的窟窿，于是萌生了杀姐的想法。选择厨刀是因为自带武器反而容易暴露，如果不处理掉就会被追查武器来源。而且带着刀容易被姐姐发现，从而无法一击致命。之前借钱特意让王艳萍听到，这是为了若伪装外来抢劫失败就让王艳萍被怀疑。他设想警方会以为王艳萍贪图那八十万进而杀人拿钱。”

“我问过罗毅，赵凌晞一般都是当面用电脑转账给赵文波。他出差走的时候家里只有几千块现金。”夏洁补充道。

“也有可能是激情杀人。”关局也发表了意见，“赵文波原本就是去赴约的，姐弟吃个饭，再被说教一番，最后转账款到离开。然而还没等吃饭，说着说着就情绪失控了，或许是知道赵凌晞对于离婚这件事的想法有变化，也可能是说到修改遗嘱之类的，这个不得而知，反正就是失控了。顺手就捅了赵凌晞一刀，被害人因为对面是亲弟弟所以毫无防备，倒地死亡。赵文波慌乱之中或者检查赵凌晞是否还活着时自己也被刀划伤了一点。最后他决定伪装成入室抢劫以扩大警方的调查范围。无论是激情杀人还是有计划的谋杀，开走车可能都是伪装抢劫的一部分。”

“还有一个人我们不能忽略。”夏洁脸色不太好，或许是没吃晚饭饿的，“王艳萍的男朋友董强。”

心缘居二楼，楚衍和李媛吃罢晚餐正在品茶。娇小的绯色朱泥思亭壶内泡着香韵醇厚的武夷水仙，出汤至定窑白玉釉公杯，澄澈秋香色满溢，一屋素节之萧索。斟茶入盏，则鹧鸪碗面云萦字，兔褐瓯心雪作泓。

“今天怎么样？”李媛声音总是柔美得让人心生怜爱，如素尘冷絮飘落于心头化成一点晶莹，清纯温和的润泽沧桑。

楚衍品了口茶：“一鳞半爪，无聊的案子。没仓库枪战，没街头飙车，也没有天台对峙，没有美酒美女也没有黑帮大佬。”

“那有什么呀？”

“就是日常都有的。压抑，无奈，自私，贪婪，谎言和罪恶。”

“别太悲观，还应有善良与爱。”李媛捧起古拙的建盏，透过茶水看着天目油滴纹的光晕，“夏洁没欺负你吧？她以前老说查不到你的底细，总怕我被你骗。”

“拿我当司机了。你这同学跟你是真不见外。”

“上学的时候她就一直保护我。如果她需要帮助，我也必不会推辞的。”

“她知道你之前在美国的事吗？”

“我没跟她讲过，那些和她也没关系。”

“别担心了，有我在。”说着，楚衍拿起旁边青花瓷碟里的一小块茶点放进嘴里。

只一瞬，他眼泪都下来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楚衍仰头一下子喝干了公杯里的茶。

“我新研发的茶点，叫嚜杘难忘。”李媛莞尔一笑，“主料是榴莲芥末和肉桂。”

看着这呆若木鸡的男人，李媛不得不耐心解释：“吃过这个之后再喝茶，就会觉得特别好喝。”

“好吧。”颇为无奈的望着认真解释的老婆，楚衍败下阵来，“名字起的还可以。”

夏洁端起女儿送的印着Kitty猫的马克杯喝了口已经放凉了的速溶咖啡，继续就当前案情表述着自己的看法。

“董强从王艳萍那里了解了很多赵凌晞家的情况，并且他还在景行别墅当过保安，熟悉小区内和周边区域。他得知赵凌晞要借给赵文波八十万元的时候，就萌生了杀人夺财的想法。利用王艳萍男朋友的身份或者编造了一个理由进屋，比如艳萍说厨房水管有点漏水让他帮忙维修一下之类的。在厨房用厨刀突然杀死赵凌晞，随后翻找现金首饰，发现根本没有八十万，最后失望之余擦干净刀上的指纹，拿着仅有的几千元现金和首饰离开了。没清理厨房指纹还把车开走其实都是为了撇清王艳萍的嫌疑。董强只有几个月的命了，他不怕自己暴露或者被抓，应该只想着把钱藏好告诉王艳萍就行。我认为在赵凌晞车上毛发鉴定结果出来之前，还要继续核查董强在3月20日的时间线。”

老鲁抿了下嘴：“如果凶手是董强，那怎么解释刀柄血迹？”

“这是赵凌晞家的刀，赵文波之前经常来，也极有可能使用过。偶尔切个水果之类的，不小心沾了一点点血也说得通。”关铁山接着说：“那先发协查通报，全力查找赵文波，我明天去申请搜查令，看看赵文波的家里有没有线索。老鲁还是辛苦你派人盯着董强和王艳萍，弄清楚董强那天的行踪。”

稍待片刻，见无人再发言，关铁山缓缓站起身：“没紧急任务的都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奋斗，辛苦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