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菜店内人声嘈杂,乔怀清又一次摘了手套,走到店外,呼出一口气,确定自己的情绪完全平复后,接起了电话:
“喂,有事?”
夏夜里连晚风都是温热的,想装冷酷着实困难,但他自认装得还行,谭郁时应该听出来了,开口就是一句道歉:“对不起,我白天有急事,不得不走,没来得及向你说明情况。”
乔怀清轻哼了声,凉飕飕道:“理解理解,谭老师这样的大明星,肯定日理万机嘛,哪件事不是比我要紧百倍啊?就算是突然想去逛街买衣服了,优先级也比我这个小粉丝高吧,毕竟我们只有一面之缘……”
他越说语气越酸,自个儿也意识到了,立刻打住。
接着佯装咳了两声,调整语气,再开口时从容许多:“谭老师,你好歹打个电话知会我一声吧,什么事能有这么急,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啊——
谭郁时:“我爷爷病危。”
“…………”
短短五个字,堵得他哑口无言。
乔怀清此刻的心情就像,好端端地站在街上,突然被一个路人撞了,回头怒骂“你丫不长眼啊?看不见这里有人啊?”之后,发现对方是位盲人。
一分憋屈,九分愧疚。
半夜或许还会坐起来扇自己一巴掌。
“……对不起。”他有点尴尬地道了歉,“我不知道这件事,周姐没说。那你赶紧去忙吧,我这边没事,你联不联系我都无所谓,下周再……”
“可我有所谓。”谭郁时的音色比平时稍哑,听得出疲惫,但每个字都落得很实、很坚定,“我怕我不快点联系你,你会忘记我,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或许没那么认真。刚才听声音不是你,还以为你给了我假号码。”
乔怀清一时吃不准他想表达什么:“我不认真,难道你是认真的?别开玩笑了,想固粉也没必要这么拼,跟我飙什么演技啊谭老师。”
谭郁时似乎还想说话,忽然有人从远处喊了他的名字,他无奈道:“我家的事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我晚点再找你,微信也是这个号码?”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又说:“我尽早,超过十一点还没联系你,你就睡吧,不用等我。”
乔怀清轻嗤:“谁等你,我吃完饭就回去睡了。”
“那也好。”谭郁时每句话都顺着他,“你老板确实很凶,他对你也说过‘滚’吗?”
乔怀清想起上午自己说过的话,没想到真应验了,不禁好笑:“说过啊,他还经常禁言我,可凶了。”
谭郁时:“好,我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什么了?
乔怀清莫名其妙。
“还有,他说你想我了,是真的吗?”谭郁时似乎轻笑了声。
乔怀清早就料到有此一问,立即否认:“当然是假的,他随口开玩笑而已,这你也信。我正吃得开心玩得开心,想你干嘛?”
“好吧。”谭郁时的语气听不出遗憾,依然平和,“那我可以当真吗?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
重要到即便是假的,也想要当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