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拉西亚的夏天非常难熬。
下雨并不能让天气变得凉快,反而更加闷热,湿气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把这片高树林立的大地死死扣住。
布莱克在这让人晕眩的湿热中渴醒了。囚车的铁栏杆即便在树荫的掩护下也仍然发烫,在他的脑门上印出了道道红色的深痕。他眨了眨眼,挤开了额角的汗,迷迷糊糊地透过铁栏杆张望四周。
比起押送队正走着的这条路,他最先看到的还是囚车旁的骑兵们,即便在这么可怕的天气下,他们依旧穿着厚实的铠甲。布莱克知道,是腰间挂着的小魔法冰袋在保护着他们免受高温侵袭,许多年来他一直想要这个小玩意儿,但是这个来自北方寒冷之国的黑科技要花掉不少金币,作为一个普普通通小工匠家庭的孩子,他得攒上好久。
骑兵也注意到了布莱克正两眼放光,便凑到他跟前来搭话。
“来,小子,喝口水吧,瞅你这样,还没到地方先死球了。”
布莱克从铁栏杆中伸出手去,接过来骑兵的水壶,清凉的冰水让他精神了许多。他缓了口气,随后把水壶递到囚车中的同伴眼前。
那是一个和布莱克年龄相仿的男孩儿,但却瘦弱更多,破布织成的囚衣被汗水完全浸透,和尘土拧巴在一起,套在他的身上仍显得宽大。面对伸到面前的水壶,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柳条状的长发垂在脸庞两侧,让布莱克看不见他的神情,感觉像已经死了一般。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听到布莱克的提问,好心的骑兵笑出了声。
“快的话,今晚到边境,明天中午进凤凰王都!”
“鸟城!”另一个骑兵打岔道。
几个骑兵们还有赶车的马夫都哈哈大笑起来,压抑的空气中传开了些许与布莱克格格不入的活跃氛围,他失神地倚靠在铁栏杆上,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连那愤怒与不甘的情绪也被这该死的夏炎打磨得一干二净。他再次扭头看了看身边素昧平生的牢友,想着过不久自己就会和他一样了。
“喂!那个小子还有气儿没?”
粗暴地喊着,骑兵用手里的长矛戳了戳那半死不活的可怜人,他微弱地吱了一声,又立刻歪倒了下去。
“哎,这倒霉蛋,”跟在囚车后方的一个骑兵讲起了闲话,“妹妹被人糟蹋,亲爹还被嘎了,打个水的功夫回到家里啥也没了,还要给有钱人背锅。”
“哎,咋整啊,人家给了咱钱,不是让咱路上给他处理掉么。”旁边的另一个骑兵搭腔道。
“大伙儿都是瑟拉西亚的老百姓,我下不去手啊。”
“那咱收了钱咋弄啊?这事儿你不干,明天他家的事儿就轮到你头上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