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过了三年多,被抓到山里的人死了一批又补一批,对于死人,我太姥爷和我姥爷都已经麻木了。对于山里到底在建什么东西,我太姥爷却一无所知。因为抓他们的那些人虽然是些土匪,但行事却极是谨慎周密,每一个俘虏小队,都被限制在极小的范围之内,只要出了范围,必是一死。我姥爷在那里当了三年的小工头,也只知道极小范围内的一些事情。这年冬天,突然有一天,山寨之内喊杀声四起,乱成一团。”
“我姥爷在这里三年,早戒了大烟瘾,身体也比初时强壮了许多,因为是小工头,时常跟那些土匪接触,也多了些杀伐果断的戾气,知道在这里苦熬,根本没有尽头,就算最后工程建成,也免不了被灭口的命运。见此天赐良机,当机立断便鼓动手下的工人逃跑。那些工人之中,刚好有一部分是战败的逃兵,还有些有本事的,便和我姥爷一起冲了出去。”
“天可见怜,许是那一日山寨之中真的遇上了强敌,我太姥爷和我姥爷间一路畅通无阻的逃了出来。那几个当过兵的,其中真几个是有真本事的,观星定位,看山认路的本事极是出众,经过半个月的辗转,一行人便逃到了山海关。逃出来的路上,还在山寨内遇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的干干净净的,以为是山寨中哪位当家的孩子,便虏了想要做人质,这也一路带了过来。而这个小姑娘,后来便成了我的姥姥。”
“山海关后,大家便各自星散。那时兵荒马乱,人人都嫌带个小孩子是个累赘,只有我爷爷看着我二十来岁的姥爷动了心思,带上我姥姥,一路靠着在山寨中学到的那些肮脏手段,九死一生的回到了家。在家里靠着一些祖产,和我太姥爷在土匪那学到一身匪气,竟然渐渐的在当地混出了名头,成了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着实风光了几年。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也为我们家后面的祸事埋下了根苗。”
“这是后话,咱们暂切不讲,说回我姥姥。据我老爷说,他们虏到我姥姥的时候,我姥姥说着一口他们谁都听不懂的话,逃回来的中途,问过很多人,不是朝鲜语、不是满语、不是日语、也不是俄语。后来我姥姥学会我汉语之后,但再问她,她却对以前的事情却闭口不提了。再然后,我姥姥大些,便嫁给我老爷。我虽然没见过我姥爷,但姥姥晚年总是不经意的怀念姥爷的好,想来二人是十分恩爱的。然后便有了我妈和三个舅舅,再后来,我太姥爷去世,姥爷早亡,我姥姥一个人拉扯四个孩子,艰难度日,便再也无人提起我姥姥那奇怪的出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