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内心还是觉得不理解,问出了和大多数人一样逻辑的问题,“你很缺钱吗?”
她习以为常不屑的看着我,“有人不缺吗?”
“不过我不缺,钱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我愿意过这样的生活,也乐在其中,这只猫也有随时离开的权利,如果她找到更好的人收留她。”她自顾回答着,一点和我对话的意愿都荡然无存。
“大部分人的大部分生活,只是概率性事件,我活在大概率的环境里,却不见得要跟着大部分的生活一起追求品质,生活品质是愉悦自己,极简的生活也是我愉悦自己的生活方式,无论你理解与否,这本来也是我一个人的生活,猫,还是你,都是选择项,我不会投入过多财力在你们身上,我认为也没有这样做的必然理由。”
冰释前嫌的错觉过去,似乎代替争吵,女生此刻平静的述说更显得令人无地自容,我还是猫,是她的善意,她为什么一定要给猫买猫粮,买猫砂盆,她每天为猫清理粪便已经是她为猫能做的事情。
一种莫名惭愧的心态渗上心头,突然发现自己多么可笑,用着自己的偏见揣摩着一个女生的善意,用着自己的狭隘认知衡量着别人的生活。
我为这样的自我认知感到一丝庆幸,最起码,这证明我的个人意识还没有那么冥顽不灵。但我现在该说什么,抱歉吗?
“那你还开门让她进来?”
她好像被气笑了,“我也开门让她出去了啊,她怎么不出去?这个房子不大,但对我来说绰绰有余,加只猫同样绰绰有余,不可以吗?”
“可以,先吃饭吧。”我尴尬得转移话题,默默吃着大米,第一次如此快速的承认自己的交流沟通能力。
“他们说,我很倒胃口,特别是不说话的时候。”我冷不丁自爆,似乎戳中了她的笑穴。
“你不生气了?”我问道,她似乎更开心了,很快她正经严肃的说道,“你考虑一下收留这窝猫吧,如果可以的话。”
“猫如果真的走了,你不会失落吗?哪怕一点。”
“前提是她要把她的孩子也带走,否则我肯定会去找她。”她言语间夹杂着对美食的点评,轻松的说道,“之前有一次我都要去上班走了,她早上出去遛弯都没回来,我找了一圈,另一只流浪猫跟了回来,最后,我走之前的三分钟,这只猫自己敲门回来了。”
“我好像没那么多感情,也不想有,一个人没有束缚,孤叶成舟,顺流漂之任之的感觉挺好的。”她不着痕迹的表露着,
“感觉到了。”我简单的回复着,怕打破她的安静与舒适,她会在黑暗的房间里找一束光,会开心的选择窝在一个小沙发上,她好像仔细留意着生活的美,又乐观自足的享受着生活,目前看来,这些小细节都说明她很好。
“你的经历很特别,但如果你流浪是为了逃避,或许只是在把自己往死角处赶尽杀绝。”她突然又将话题转移到我身上,我像被击中般一瞬呆滞,“赶尽杀绝”,我喃喃的重复着。
“其实,经历的现实与坎坷悲惨,是没有可比性的,因为人承受现实的精神海绵体是不一样的,现实经历的对比并不能切身安慰到身处苦难的人,最后一根稻草便能压死一只骆驼,一座五行山却压不死孙悟空。”她突然不合时宜的笑着,试图缓解气氛,反问我,“是吧?孙悟空?”
这不好笑也没有安慰到我,我只是呆滞的看着她笑。
“你总是看着不开心,好像很悲伤?”她尴尬地喝了口水问道,“你刚刚好像很在意我说的一句话,”她迟疑的又说出那句话,许是她疑问的语气,这次却似乎没那么刺耳。
“你瞳孔放大了,眉毛还抖动了以下。”她分析道。
“有一个喜欢的摄影师,她有一组情绪系列摄影作品,系列的第一幅是布满黑斑氧化的香蕉,后期渲染后圆鼓鼓的黄金香蕉像一条披着黑色花斑的黄金蟒,她童年的记忆让她本能的害怕蛇,只是类似蛇的画面或事物,她都会本能的害怕与抗拒,就连那副摄影作品她看着也哭了好久。尽管她用那副作品正视了自己的内心情绪与记忆,但她依旧会害怕蛇,人会因为一句话,一个事物执着的悲伤,但它毫无意义,只是客观事实。”
“只是客观事实。”这句话谁不知道呢,理智清醒的这样认知着,不是嘛?我自我反问,又自我痛苦。
“正视它不会消除你的恐惧,但会让你有勇气接受它。”女生接踵而来的一句无心之语,似乎一切迎刃而解,当晚我便离开了,并答应她不会再轻易跑过来找收留,除非我想养猫。
很多认识,即使深交,在分开之后也不过一场擦肩而过的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