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跟我们去地里种菜去了。”

“我不去，你叫小霖去。”

“他还要做作业呢。你反正在家没事情……”

“谁说我没事情，我每天都在拯救世界。”林婉翻了个白眼扯了扯身上的披肩，是法式风格的穿搭，主打的就是一个慵懒随意，跟最近沉迷的文艺片有着分割不了的关系。

“就靠你那破电脑？”林娟放下手里的篮子，没好气的笑了。“我种菜，倒可以说是为了吃，也算对最近国家政策说要种粮食贡献一点自己的力气。你天天搞电脑，也不是互联网大厂的，你说你靠什么拯救世界？”

“鲁迅先生，弃医从文……学医救不了中国人。”

“诶诶诶你这小姑娘，你以为只要是个绍兴人就他妈都是鲁迅了？”

“妈……你居然口吐脏话，外婆听到了会生气的……”林霖睁大了眼睛。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鲁迅先生有一百来个笔名，鲁迅先生是绍兴人，鲁迅先生还说过，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我也是个绍兴人，我也有笔名，我觉得我还活着。综上所述，鲁迅——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叙事手段，是一种虚假的指代。”

“怎么了，孩子大了不由娘了？”

“是的，如果孩子大了还由娘，那么他长大的意义何在？”

“读书读到屁股里去了。”林娟放弃了和女儿的沟通，拿起自己的手机摔门而出。

“姐，太酷了！”林霖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可乐，竖了个大拇指。

“但是姐，我觉得妈说的有道理，要是我们自己会种菜的话，岂不是可以节省好多钱，你看现在挣钱多不容易啊，我听很多同学说，超级多的公司都在裁员，像妈妈这种年纪的就算了，还有很多三十多岁的人，据说还是最卖力的那帮人呢？诶，你说……”

“卖力不等于有用，社达总听说过吧。”

“什么？”

“社会达尔文主义，适者生存。像你老姐，就适应不了，所以被淘汰了，只能家里蹲。”

“不，老姐，你在拯救世界呢！”

“诓你老妈的，只是不想去种菜。真有那一天，反正种菜种树，高中都学过。人家在高考加训，我们在种地，真有意思。”

“什么！你以前怎么没说过，高中那么好玩吗？”

“对，还有选修课。摄影，针织，酿酒，文学……”

“哇！初中作业多到崩溃诶姐，我妈还要我补课。”

“我念的高中比较轻松吧，毕竟不是奔着清北上交去的。”

“听老妈说你超用功的，高三五点半就起床了，诶，这样都会被淘汰，那我还有什么希望，感觉读书没出路……”林霖小声说道。

“对，出路是留给冷漠的大人的，不是留给一个拥有慈悯心的正常人的。”

“读不读书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能不能在发现这个世界的bug后，做到不去修复它，自己独享，如果你赚钱的方式人人都学会了，那你还玩什么？”

“考试有什么bug可以学的吗？”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有神。

“当然，不然我怎么考上的大学。”林婉突然笑了，神情显得有点莫测。“到了中考前，高考前，老师会教你们很多技巧，资历最深的老师，知道的bug越多。在此之前，你只能按部就班地学习。”

“哇！这是什么道理，那一早就教技巧岂不是皆大欢喜。”

“是的。”林婉取下镜框眼镜，对着屋外的阳光擦了擦，“但老天爷不允许皆大欢喜，总有人要流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