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66.尾声(1 / 2)乱世情缘首页

高恒和杨妙瑜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于雍熙九年的五月十六日的正午。

这是当今皇帝的第一个孙辈加之又是太子妃所出皇帝特地为其赐名:高晟表字惠明。

晟者寓意光明与兴盛皇帝对于皇长孙的期许之情不言而喻。

皇长孙诞生的第四日皇帝宣召国师僧璨和天师魏宁入宫为皇长孙祈福看相。

皇甫琰虽然预言、谶语都说得很准可对于相面之术却是一窍不通,而且她有“诸事说四藏六”的习惯。

是以有关皇长孙的事情,皇帝更愿意向魏宁和僧璨请教。

僧璨、魏宁在端详了高晟的面容后,不约而同地蹙起了眉头魏宁道:“皇长孙面容极贵但隐含戾气又是正午所生,令其命格带有暗火。若在宫中长大,圣上的其余子孙会因其而丧命。”

高纬闻此,登时脸色大变,乃至于看起来隐隐发绿。

她为皇长孙取名晟就是期望着这孩子的出生能带来繁盛子息的气运,从此改变宫中子嗣单薄的局面。

现在魏宁说的相面之言,与她的期盼完全是天差地别的差距。

两者落差大到令高纬怔愣在御座上,所受冲击尚可的斛律雨只能上前一步一边挡住高纬一边询问僧璨、魏宁可有破解之法。

“虽不能彻底化解但有适度缓解之法。”魏宁的目光在殿内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到了新婚不久的高瑞炘和胡棽身上。

“皇长孙体内阳气过甚,助长了戾气的生长,所以必须用阴柔之气缓解。梁国公和魏国公主皆为女子,是抚养皇长孙的最佳人选。”

这下,轮到胡棽和太子夫妻脸色发绿了。

去年年底,胡棽一回京,就在朝堂上请求高纬赐尚晋阳公主。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两都一直有胡棽好女色的传闻,但谁也没想到她居然敢“觊觎”晋阳公主!

更令人始料未及的是,皇帝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同意了这一请求。

并在之后用看似轻描淡写,实则雷霆万钧的一句话,堵住了反对此事的一班朝臣的嘴:“晋阳公主是朕的女儿,有关她的婚事,朕考虑得自然比众卿周全,无需尔等操劳费心。”

成婚次月,雍国公胡循上疏皇帝,请求提前将爵位传于胡棽,胡棽遂以降等袭爵的方式,晋爵为梁郡郡公。

胡棽晋爵未过二月,梁国公元韶因病去世,永熙大长公主也在其后患上了重病。

皇帝亲往梁国府探望,询问大长公主属意的嗣爵人选。

谁也不知道当日皇帝与大长公主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皇帝回宫之后,下诏命梁郡郡侯兼祧雍、梁二府宗庙,承继梁国府爵位。

由于元韶生前得到了两代世袭罔替的殊荣,身为嗣爵者的胡棽,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新一任的梁国公。

皇帝也因此晋封晋阳公主为魏国公主,梁为魏别称,足见皇帝非常满意这桩婚事。

就在胡棽成为新任梁国公的当月,永熙大长公主病逝,享年六十八岁。

胡棽清楚自己既然是以兼祧的方式承袭爵位的,那就必须要有两名后嗣才行。

但她和高瑞炘都打算过几年再考虑此事,毕竟二人年岁尚轻。

没曾想成婚不到半年,自己和高瑞炘居然就平白无故地得到了一个养子,而且这个养子还是高齐的皇长孙。

胡棽是个谨慎的人,不习惯在计划之外横生枝节。

胡棽作为抚养者都有些不愿意,更不用说初为父母的太子夫妻。

高晟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在他身上,他们倾注了许多感情,现在突然让他们将儿子交予胡棽、高瑞炘抚养,这如何能让人心甘情愿地办到!

看众人脸上都是一副为难的神情,魏宁眉头更紧,毫无预兆地说了一句:“若怀侥幸心态,必会酿成惨祸!”

斛律雨一愣,想起了高恒儿时定婚的往事。

当时就是抱着侥幸的心态,结果差点害得河东王孙女因此夭亡,如若这次依然听之任之,说不定。。。。。。

想到未来可能会发生的后果,斛律雨不由得打了寒颤。

于是不顾在场其他人,当即拍板同意:“自今日起,皇长孙就送至公主府,由梁国公、魏国公主抚养。皇太子、太子妃可随时前往公主府,看望皇长孙。”

事实上,尽管已经继承了梁国府,但胡棽和高瑞炘的大部分时间依旧是居住在后者的公主府中。

高彻病逝之后,名义上为高彻、元韶二人后代的东西二府多次到梁国府哭闹,指责胡棽肆意谋夺梁国府家产,哭诉自己只得到寥寥无几的家产。

但看胡棽仍然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淡然姿态,西府当家人心下一狠,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胡棽是以见不得人的手段,哄得高彻将她选为继承人,东府当家人也在一旁随声附和。

胡棽可能没想过他们居然能造出这样谣言,一时间竟然愣在当场,反倒是正巧从宫中回府的高瑞炘闻言大怒,命人锁拿了东府、西府当家人,直接送往大理寺,亲自状告他们诽谤皇亲以及蔑视皇室之罪。

大理寺不敢办理此案,将此案奏于皇帝,请皇帝裁决。

高纬本身就看不惯频繁生事的二府,原先碍于高彻、元韶,对二府尚留几分薄面。

现今二人已死,二府又得罪了高瑞炘,高纬决定新账老账一起算。

二府男女老幼皆贬为庶人,家产充归府库,并在之后将二府众人全部逐出京城,命他们终生不得返回两都。

但经此一事,也让高瑞炘对梁国府的印象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直言不愿多住,胡棽便将梁国府改成了别院,只作宴饮之用。

回去路上,胡棽忍了忍,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对正在拍哄小高晟的高瑞炘建议道:“炘儿,我常听老人说,养育孩子非常劳累,你身子一向单薄,要是因此累着了,陛下又要担心。依我看,我们何不把皇长孙送到梁国府,便免了夜间烦扰之苦,而且梁国府与公主府相距不远,也方便我们往返。”

“阿棽,你说什么呢!”高瑞炘蹙眉看向她,嗔道:“晟儿离开父母已经够可怜了,我们怎么还能把他孤零零地丢在梁国府呢?”

“不是孤零零,还有乳母、宫人。。。。。。”胡棽下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高瑞炘打断:“再说了,就算是住在公主府,也不是只有我一人照顾他,不是还有你和那些乳母、宫人吗?你无须太过担忧我。”

高瑞炘理所当然的态度,逼得胡棽在心中大呼:我就是因为不想照顾他,才提议送到梁国府的!

胡棽儿时因家境缘故,照料过一段时间的幼儿。

饱尝育儿所带来的折磨和痛苦,心中至今还有因此事而留下深刻的阴影。

所以胡棽一看到小高晟,就觉得头痛。

虽然内心恨不得亲自把小高晟送到梁国府,但她面上还是一派温和,佯装平静地点头:“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随你吧。”

余光瞥到在姑姑怀中睡得分外香甜的小高晟,再联想到之后的日子里,高瑞炘的注意力就要分一半到这个孩子身上。

胡棽倍觉前途一片黑暗,有气无力将头放到高瑞炘肩膀上,心中哀叹呜呼哀哉。

高晟被交由胡棽、高瑞炘抚养后,宫中众人又过了四五年相对风平浪静的日子。

皇太子高恒与杨妙瑜在这期间又生育了两个儿子,取名高显、高昭。

皇三子高忱也利用这段时间,屡立奇功,不但让自己在朝野名声大噪,还借此回绝了父皇和家家的赐婚。

高纬原以为照此情形,高忱起码要到二十岁方愿意成婚。

然而就在她慢慢接受这一可能的事实时,事情却又发生了变化。

高忱十六岁那年,他奉命率军前往燕都东南的泾州屯田戍边,为期一年半。

但出人意料的是,穆宁雪这次的慈母心理倒是格外强烈,高忱刚离京半年,她便想着让儿子回京。

穆宁雪素来善于揣测高纬的心态,只两三次的明示暗示过后,她便使高纬也生出了思儿之情。

于是就在当年仲秋,高纬下诏召回了三儿子高忱,改任他人前往泾州屯田戍边。

但谁都没想到,高忱这次居然不是原模原样回来的,准确来说,他还带回了一名少女,一名和他私定终身的少女。

高纬闻此大怒,下令高忱立即前往太庙罚跪,每日不跪到黄昏时分,不准回宫。

那名少女则被斛律雨等人带回内廷,由她们轮流盘问。

少女涉世未深,心思极其单纯,自然不是即使是面对残酷无常的宫廷纷争,也依旧应对自如的斛律雨等人的对手。

因而只经过了一盏茶的耐心交谈,少女便将她和高忱之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都说了出来。

少女是泾州人氏,乃猎户之女,高忱某次围猎时,不慎落入捕兽陷阱,左脚差点被铁质的捕兽夹夹断,幸被少女所救。

少女为人诚恳直率,觉得高忱既是落于自家的捕兽陷阱中,自己便有责任治好他的伤。

少女父母已亡,又生活在山野之中,丝毫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的俗礼。

养伤期间,频频令高忱羞赧到无地自容的同时,也让高忱颇觉新奇有趣,遂产生喜爱之情,最后更是有了求娶之心。

少女虽然不常接触世人,但也看得出高忱家世非富即贵,只道高忱是富贵子弟的一时兴起,随口应了一句,并未放在心上。

没想到高忱回去之后,居然真的率领属下前来提亲。

少女娘亲教过她,凡事言出必行,加之高忱也没到让她讨厌的地步,便跟着高忱一起回了府邸。

正好遇到带来召高忱回京的诏书的使者,高忱自认为自己找了位好妻子,便想给宫中家人一个惊喜,因此直至进入幽州境内时,他才遣人禀报高纬,声称自己已经有了妻子。

随后穆宁雪将少女所说的事情转述给了高纬,不出所料地看到了高纬越来越黑的脸色。

穆宁雪也认为自己儿子行事荒唐,应当受罚。

听完少女所讲的故事,她只觉得自己儿子行事、思考都太过主观,贸然让他们成婚,极有可能会造就一对怨偶。

幸亏高忱还懂得谨守礼节,没有借故轻薄少女,否则不要说穆宁雪,便是高纬也会狠狠打他一顿。

高纬曾问过少女,可懂成婚意味着什么。

少女对世间俗礼了解不多,因此对高高在上的皇帝并没有多少畏惧,目光清澈地回答道:“就像我阿爹和阿娘一样!一起过一辈子!”

高纬指着自己的其他三个儿子,问少女可愿和他们成婚。

少女摇头,诚实地回答道:“我只愿和漂亮哥哥成亲,他们不是漂亮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