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功房内，地上刻着个方圆三丈的阴阳大八卦，八卦内吊着不少精心定位的大沙袋，这是练八卦掌用的，阴阳大八卦外，站着不少木桩，有简单两条杠的，有夸张的六道杠的，形态各异，各有各的用处，各有各的用法。

午饭还要些时候，陈悦像往常一样带自中流来到这处练功房，自中流虽还没有踏出修炼这一步，但在陈悦的努力下，基础武技是学全了的，只是神道大陆有所不同，没有修为做根基的话，肌肉如无根之木，再强健也有个度，而且是“死力”。

神道大陆，“气”和“力”是相辅相成的，当然，肌肉力量会随着岁数而增长、消减，有效的锻炼不可能会没效果。

自中流最是惨了，不让学吐纳心法也就算了，被囚在静室里，纵有练死力的心，也不够。

基础武技断断续续地学了四五年，终于到了算是上品的八卦掌了，自中流一扫阴霾，更显认真。

“你可看好，下一步我要踩乾卦方向，不回头，左掌劈坤档后心，右拳甩坎是杀招！”

“嘿！你可看好喽！”

陈悦教的很有章法，先是以正常速度演练，将招式原原本本的展示一遍，展示威力，然后再打几遍，这几遍越打越慢，叫人学的容易，不至于垂头丧气。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打击沙袋的沉声越来越缓，仍敲击出难以言说的节奏，看来陈悦这个贵胄，本领不小，也无怪秦老师青睐她了。

“哒……”最后一拳甩出，拖出了长长的尾音，挥打了大半炷香的时间，陈悦微微出汗，脸颊酥红，早已褪去墨黑雨衣的她，内里是一件素白衣衫，衣衫有些汗湿，透出些胸脯的轮廓，这是陈悦故意的。

却见自中流并未察觉，只是扭腰挥掌，演练这招“后档右拨”，尽得其妙。

“哼！呆子一个！”陈悦在心里骂了一句，叉腰道：“你确实认真啊，姐姐衣服汗湿了，到后面洗澡去喽，你可要在这里认真哦，绝对不要偷看。”

练功房是个出汗的地方，带间浴室不奇怪，自中流还沉浸在学招中，只是简单地道：“哦，知道了。”

自中流专心打沙袋，并没有回头窥伺陈悦因汗透了衣衫而显露的香肩，倒是陈悦三步一回头，不相信十二岁的自中流会像八十岁的老和尚一样，不为色动。

神道大陆，力量是一切，韩海不让自己修炼，自中流心里苦啊，每个月就这两天有练功的机会，自中流怎会三心二意呢。

“哒、哒，哒、哒，哒、哒……”

自中流手上没什么劲，体内没真气，丹田空瘪，核心自然不会好，但见他姿势虽妙，但力有不及，做不到同时打动前后那五十多斤的铁沙袋，打击声虽有节奏，但不连贯。

频频回头的陈悦砸吧砸吧嘴，你说自中流聪明吧，那悟性没话说，“后档右拨”这一招，自中流初学就能有这样的流畅度，确是聪明，但你说自中流聪明吧，那感情的方面啊，可是块木头，简直是傻瓜！

“嘭！”

陈悦发了些小姐脾气，一个怒甩，铁门发出一声轰响，自中流吃了一惊，这才回头一次。

“悦姐姐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回来的时候不还很高兴吗？”自中流捎了捎脑袋，也没多想。

专注的状态被打破，自中流也要时间收回心神，他这时候猛地一拍头，糟糕，学招太用功了，还有件事情没有问呢——陈悦姐举荐的自己和那个什么小棒头，有办法绕开白头怪吗？

武童院，不算节假日和过年，每个月的月末和月初头三天，这四天是假。

自中流知道，只要一入学，就摆脱了白头怪了，想到这里啊，自中流不由得攥紧了一双血红的拳，那双拳打砸在沙袋上，又没有护体功力，早就磨皮裂肉，此刻攥紧了，更蹦出细细的血线来。

少年那对自由，对力量的渴望，是可以想象到的。

就当自中流血沸之时，一双毋庸置疑的手掌搭在了他的双肩上，那人没用一点力，只是简简单单的搭着，但在自中流的感知里，就如同碰上了勾魂恶鬼，恶鬼手持钩镰刀，吐着粗粝而又长红的舌头，割下可怜人的脖颈，收割无辜的冤魂。

是韩海，何时来的？自中流血液都要凝固了，直挺挺地僵在原地。

“你很不错……”

韩海吐出一口浊气，便不再说什么了，细致而不易察觉的两道元力自他手掌心送出，几个呼吸，已在自中流全身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