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年便将除了伊拉里皇后和富察贵妃之外的其他妃嫔妥善安置,或另择良人,或成为女先生,或选择出海,拥有新生活之后,她们时常给伊拉里皇后和富察贵妃来信,分享自己的见闻。
见识到天南海北的风光,永璜的心胸前所未有的开阔,此时他才真正理解,为何额娘那般向往自由。
同他们一起出发的还有心莲和永珏一家,他们最后选择在一个气候温和的海岛定居,心莲的脸庞被炙热的太阳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虽然头发已经花白,身上却散发着勃勃的生命力。
永璋总说永珏是所有兄弟姐妹中最幸运的,幼时就能接触到许许多多新鲜的事物,不用像他们当初一样死读书,无人拿规矩约束着,在这样的环境下,永珏长成了阳光开朗的性格。
就是这样乖乖好孩子模样的永珏,曾经做过一件“骇人听闻”的事,震惊了当时整个大清,那就是把自己的长辫子剪了,而且不仅剪了自己的,还剪了自己一双儿女的,甚至劝着心莲也剪了头发,变成了轻便的马尾发型。
当时永璜还在执政,对此颇为头疼,在听完永珏的解释之后,果断选择了支持永珏的做法,绵恩和可可僧格带头附和,即便有几位老臣都快要哭先帝了,口口声声违逆祖宗,都没有改变永璜的决定。
一场轰轰烈烈的剪辫子运动就此开始,永璜之所以选择剪辫子,不只是出于便捷的考虑,也是想借着剪去头上的辫子,一点点剪去大清百姓心中的辫子。
等到永璜退位时,剪辫子运动已经接近尾声,开了这个头,可可僧格又命礼部陆陆续续开展了许多移风易俗的运动,等到永璜远行归来时,大清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意识到自己寿数不多,永璜选择了落叶归根,回到熟悉的土地,见到旧日好友,无需多言,一个眼神就足以表达千言万语。
色布腾巴勒珠尔倒是精神矍铄,和敬早两年去了,他便独自生活在公主府里,儿孙们怕他孤独,时时过来探望,远在蒙古的亲友逢年过节也会来瞧瞧他。
碰过杯之后,色布腾巴勒珠尔一口喝干杯中酒,“若放在几十年前,我定然想不到大清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你小子到底怎么想出这些主意的,莫不是真能预知未来不成。”
永璜轻打了他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我好歹是太上皇,你这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当心我去和可可僧格告状。”
色布腾巴勒珠尔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要收回原先的话,你哪里能预知未来,实在孤陋寡闻,太上皇又怎么了,可可僧格可是刚说了,人人平等,我可不比你低一等。”
永璜微微怔住,随即笑开了,“是是是,人人平等,是我想左了,我给你赔罪,别跟我计较。”
色布腾巴勒珠尔微微得意,随即又长叹一声,永璜不明所以,只听他道,“要是我能晚生几十年就好了,定然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才不枉人世间走这一遭。”
不只是色布腾巴勒珠尔,“晚生几十年”已经成了不少老人的心愿和口头禅,他们与大清共同成长,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变革,随着时代的浪潮起伏,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不信命,改革后的科举考试中每年都会有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始终没有放弃。
提起这个话题,色布腾巴勒珠尔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规划,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他转头去看老友,却发现永璜已经停止了呼吸,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