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感觉让他不想追问“道恩是谁”,又或许是对身上“寄居的意识”有所忌惮,不敢做可能引起异常的行为,克莱恩简单应和,和奥利安娜又聊了几句,就告别了她去找老尼尔。
克莱恩一边慢慢走着,一边把钞票拿出了又点了一遍,灰黑色的金镑一共十二镑,白绿色的苏勒也有一镑多,比他从家里拿出来的时候多。
他不禁有些感谢娜娅,偷他的钱去赌博还把赢的一起还回来了,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有第二次的好,资金还是在自己手中才有安全感,哪怕没有利息。
他右拐敲响了铁门,在得到里面老尼尔的回应后推开了它。煤气灯沉默燃烧,老人面前的桌上摊着几张泛黄写着东西的纸,他只是坐着,没有阅读它们。
“刚才罗珊来,说了你不少好话。”老尼尔嗓音有些沙哑,说完这句,他端起旁边的瓷杯喝了一口。一些隐隐约约的咖啡香气弥散在房间里。
“罗珊小姐真是位友善的人。”克莱恩微笑脱帽,心想就是聊了几句天自己怎么就被夸上了。
老尼尔安排他坐下,邀请他享用了一杯手磨咖啡。银勺在杯中搅拌,他随意看了看桌上的纸张,一下愣住了。
那纸上写的是汉字。如果那些已经堪称鬼画符的临摹还能和优美的汉字相提并论的话。
他忍不住拿起一张,快速扫视着上面的内容。
“这是罗塞尔?古斯塔夫的秘密日记,用一种我们看不懂的符号写的,不过,这已经是过去式了。这上面还是有些有用的内容的。”
老尼尔啜饮一口咖啡,然后呵呵笑着,克莱恩因为看到老乡日记的那一瞬激动,在这种笑容中被摁得毫无反抗之力。
“您不要告诉我,道恩女士托梦教了你们这种文字。”克莱恩抬起头,平静地看向老尼尔。
“那没有,我们只是知道了这几页的翻译。她没有告诉你吗?啊,可能你来的时间太短了。我给你讲吧。”
老尼尔从克莱恩手中拿过纸张,从第一行开始,一行一行指着,用鲁恩语念道:
“十一月十八日,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一个想法奇特的实验和一个出现得很偶然的失误,让我发现了一个困在风暴中间,迷失在深深的黑夜中的可怜的家伙,他甚至只能在每个满月的日子才能稍微靠近现实世界??”
迷失的特别存在、扮演法、“占卜家”“学徒”“偷盗者”三途径,神弃之地,一些对美貌女性的垂涎,一次对身居异乡的感慨,一句对官员的吐槽,罗塞尔的几页日记是这么些内容,混杂着看起来很高级的秘辛和不用看就知道很低级的感慨吐槽,激起克莱恩的好奇、疑惑、感慨和无奈。不过这些情绪只算是一些小涟漪,在克莱恩的湖泊中微不足道,而更可怕的事情就像一台巨型搅拌机,哗啦啦地在湖中央把一切搅成一泡翻滚的泥汤。
那是老尼尔,他正在以惊人的毅力用鲁恩语念着罗塞尔的日记,即使遇到某些不堪入耳的片段,他也只是喝了口咖啡缓了缓,以学术钻研的精神字正腔圆地念着,并且时不时观察询问克莱恩,检查他有没有听进去,记没记住。
克莱恩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着头,看着老尼尔一次又一次举起杯子掩饰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然而看起来更淡定的一个已经大脑空空。克莱恩瞄了眼房间的布置,典雅的煤气灯和装咖啡粉的镶银锡罐映入眼帘,非但没有增加他对现实的感知,反而让他感觉,自己陷入了邓恩编织的一场噩梦。
他,一个“穿越者”,一个土生土长的大吃货帝国人,被异世界的老外教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