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娘亲…誉儿饿了，爹爹还没有醒来吗？”肖誉爬到床边，伸出手来拽了拽已经在母亲腰上系了一天的白色布带。

“啊！誉儿醒了？等着，娘亲去给你把饭菜热一热。”

听到肖誉的声音，母亲回过神来扭头看向肖誉说道。随后嘴角挤出一丝笑，用手擦了擦眼角，站起身来走出了屋子。

肖誉怔怔的看着母亲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母亲披散到后背的头发里，好似比以往又多了几缕白丝。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母亲仿佛随时都会摔倒的步伐，看到了母亲略显红肿的眼窝，那里面遍布着血丝，眼角也似有泪痕。

还有一些，是现在年幼的他看不清的东西…

不过他隐约开始觉得，父亲可能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吃过晚饭，母子俩坐在门口，肖誉仰望着漫天繁星，而母亲则像往常一样，看着不远处的那座矮山。

他一直不理解那座山有什么好看的，光秃秃的山怎么会比星光闪烁的夜空漂亮呢？

每当夏天，一家人就会像现在这样吃过晚饭后坐在屋门口，或是拿出那张破破烂烂的草席铺在院子里，躺在上面不时嬉戏打闹着。

而现在，那张草席正盖在父亲身上…

晚风吹散了屋外被太阳炙烤一天的大地，却轻易吹不尽屋子里的闷热。

肖誉一只手挽着母亲的胳膊，另一只手摩挲着身下的地面，那里埋着一根叫“门槛”的横木，他依稀记得那块横木原本比地面高出一截，直到有一次自己被狠狠绊了一跤，摔得头破血流，父亲当天就把那高出地面的部分锯掉了。

“爹爹他…是不是不会醒来了？”肖誉看着院中的凉棚，轻生问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声音轻似蚊虫，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最好小声点。

“嗯，是啊，你爹爹他要去天上了。”母亲好像对于肖誉会问出这个问题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偏过头对他笑了笑便看似随轻松的回答道。

肖誉听的有些糊涂，紧接着问道：“去天上做什么？”

母亲并未回答，也轻生问了他一句：“今天家里来了不少客人，誉儿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肖誉眨了眨眼摇摇头。

“傻孩子，你听到有人说‘仙逝’了吧？意思就是啊，你爹爹要去天上做神仙了，他们都是来祝贺的。”

“当神仙？那爹爹他什么时候下来看我们呢？”

肖誉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可能错了，毕竟那个带有恐怖色彩的字眼他之前也从未接触过。

“他当然会常来看你啊，只不过是在梦里，神仙是不能随便被别人看见的，不然就当不了神仙了。”

小家伙歪头想了想又继续说道：“那就让爹爹不要当神仙了呀，回来天天陪着我和娘亲也好嘛。”

母亲闻言宠溺一笑：“呵呵，傻孩子，你爹爹只有去当神仙，才能保佑誉儿和娘亲以后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啊。”

说完不等肖誉继续追问，就直接抱着他站起身来，“好啦，很晚了，该回屋睡觉啦，睡着了就能看见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