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二人早已扬长而去，一句也听不到了。

“老陈，多谢了。”

“害，多大点事，都是为父应该做的。”

顾念丞站在湖边抽着烟对占便宜的行为不置可否，陈青河在一旁打水漂，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了，也许就闯祸了。”

“如果是你的话确实难说，有的时候歇斯底里的闹一场很容易，但是有尊严的离开却很难。”

顾念丞咧咧嘴“尊严吗？以我厚脸皮的程度恐怕是很难有了，不过刚刚是真爽啊。”

“爽吗？还有更爽的，去不去？”

“在哪里？”

“废话少说，跟我来！”

青海湖边无人的公路上，两辆摩托车全速疾驰，头盔外的景色倒退如飞，顾念丞感觉一切就仿佛时间回流，一切回归到了最野性的快乐。

陈青河一路开出去一百多公里，不知道顾念丞怎么样，反正自己是骑爽了，两人正准备返程突然天降大雾，原本阳光普照的天气，短短十几分钟能见度就下降至不到30米，最糟糕的是两人还走散了。

在青藏高原地区，本就多发极端天气，而全球气候变暖更是加大了极端天气发生的可能。

现在摩托车是不能骑了，陈青河便撂下车，沿着湖边逆着来时的方向前行，这样能最大程度防止迷失。

大雾笼罩的青海湖，昏暗且宁静，陈青河沿着岸边走了一段时间后，突然听到有水花拍打的声音，好像还夹杂有呼救的声音且频率混乱。

他遁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雾太大了什么都看不清，但是陈青河下意识感觉那就是人溺水呼救的声音。

于是他向湖中走去，走到水没腰的位置时，透过层层雾气，隐隐约约能看见白色的手臂在挣扎扭曲，陈青河确信是有人溺水了。

经过短暂(2秒）的心理建设，陈青河凭感觉快速向声音的源头游去，游了大概一百二十多米，他感觉距离溺水者很近了，于是陈青河一鼓作气游到溺水者身前，一把抓住了那只白皙的手臂。

这一抓，陈青河就知道出事了，白皙的手臂似是柔软无骨，表面不是光滑的肌肤，而是毛茸茸的，当陈青河抓住这奇怪的手臂时，那个人也开始剧烈挣扎，强大的力量几乎让他压制不住。

“坏了，不会遇到脏东西了吧？”陈青河不敢放手，害怕被这东西拖下水。

突然，一声尖锐的鸟鸣响起，吓了他一跳，似乎就是手中的胳膊发出来，陈青河壮着胆子定睛一看，他的手里握着的正是一只大白天鹅的脖子，你没看错，陈青河救了一只大天鹅！

在一阵懵逼与错愕中，陈青河不由自主松手，天鹅快速煽动翅膀逃开了，只在他手中留下一撮鹅毛。良久无言后，陈青河只想说一句:“孩子，我！唐！完！了！”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是，没有人溺水；坏消息是大雾让他在水中迷失了方向，回不去岸边了。

还好青海湖是一个咸水湖，本身就有更大大的浮力，他可以不用太耗费体力就能浮在水面上，就这么躺着，什么也不做等雾散，再游回去就可以了。

陈青河的人生遭遇了重大的挫折，他难以相信如此之抽象，如此之唐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躺在水面上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和顾念丞走的太近了，以至于这家伙的把症状传染给自己。

然而很快便没有太多时间给陈青河幻想了，此时一阵狂风起，雾气被吹的一干二净，陈青河原本以为可以回去了，没想到见到有生以来最震撼的场景。

此刻，天空中风云张狂，雷电肆意，一条条水龙卷横行水面，连接天地，是龙吸水！

陈青河竭尽全力向岸边游去，然而湖面上风浪骤起，当看着岸边离自己远去，挣扎片刻后，陈青河放弃了。

就好像命运为他设下了连环计，一步一步把引到无法抗力的境地，此刻陈青河无力反抗，任由自己在浪花里沉浮，身体被卷到天上，又扔回水里。

他想起了爷爷话，如果当时听得进去，也许如今便不会身陷险境。陈青河，你可以做到，你天赋异禀，但你是否太过傲慢了呢?

陈青河突然想笑，我这死法放眼全球也应该是独一份吧?可惜他的肺里全是水，根本笑不出来。“常说人终有一死有的人重于泰山，有的人轻如鸿毛，我应该属于后一种吧?”

“爷爷，我先下去等您了，就是要麻烦您老人家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记得给我多烧几个美女纸扎人。”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陈青河仍有几分乐天精神，但是哭的通红的眼睛会诉说他真正的心情。

十九岁的生命能有多不甘呢?不过是被无尽湖水淹没时仍紧握在手心的几根鹅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