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章《不落井下石,你就是我的朋友》(2 / 2)我想辩过你,却未料搭上我自己首页

毛台说:“是的,没错。”

子娇说:“好,那假设你说:“我已经拼尽全力对你好了,你为什么还这样对我?”这句话,你是不是觉得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特别地大义凛然,特别占理?我告诉你,别自己感动自己了!你的“拼尽全力”值几个钱?你“拼尽全力”了,自己都感动到自己了,但可能并没有达到我的要求呀,那你凭什么幻想,也能得到我“拼尽全力”的帮助呢?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拼尽全力”,可能只是我的“毫不费力”呢?你哪来的自信,要求我予以对等分量的回馈呢?就因为这个所谓的:朋友关系?”

毛台仿佛看到了多年之前,自己还没有见过子娇的时候,论坛上那位“骂死人不偿命”的奇女子。那种想问题看事情,往往能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出其不意地把对手三两招斩落马下的快意恩仇。谁能想得到,这位论坛上英姿飒爽的女侠,现实中,竟然就是刚刚被自己,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的可爱女生呢?

毛台看起来像个痴汉般地傻笑着……

子娇没察觉到毛台一个人在那YY,继续说着:“所以我现在交朋友,只看此刻。不念及过往,不预设未来。这样起码,此时此刻,我是轻松愉快地与你相处,你是我不需要为你心力憔悴,又能沟通交流的一个大活人,我觉得这样的一种朋友关系,就已经能够满足我的需求了。哪怕路上遇到一个流氓要非礼我,你只知道拔腿就跑,丢下我一个人不见了踪影,我都不会怪你。因为我会告诉自己:谁还没点求生欲呢?这是本能啊!反而,如果你留下来了,其实你留下来什么用都没有,陪着我被这个流氓调戏了一顿。我本来就已经受欺负了,已经够伤心绝望了,心里还要有个结,不知道怎么还你,你说这叫我多痛苦?”

子娇接着说:“是吧?好,谁让我们又纯又欲……”

毛台打断道:“我大致知道你想要说什么,麻烦你改改措辞,改成“又蠢又迂”,接着说!”

毛台跟子娇的默契就在于此,他真的已经很了解她的思维习惯,和说话风格了。

“好,好,你真的是……”子娇被毛台逗得咯咯笑:“谁让我们又蠢又迂,又一起去了同样的地方,遇上了同样的流氓。只不过,这次不是一个流氓,而是一群流氓。这一群流氓,这回一致决定:改成调戏你!你说,我该多为难啊……”

“我跑吧?可之前你没跑啊;我不跑吧?可这次是一群流氓啊……”于是,良知与本能,此刻在我的脑海里激情上演,让我特别特别难受。大概我心里会说:“还不如,上次你别留下来陪我呢”。

毛台哈哈大笑。笑子娇的可爱,笑子娇的刁蛮,笑子娇的二逼,笑子娇与自己的默契,分毫不差……

子娇撇了撇嘴,举起拳头,打了毛台一下:“不许笑,讨厌!”又接着说:“所以吧,为了不让自己那么难过,不管是因为别人亏欠自己,亦或是自己亏欠别人,最聪明的办法,就是把交朋友看作是一个单向关系:我跟你交朋友,只是因为我喜欢跟你做朋友,并不是图跟你做了朋友后,能从你身上获得什么回报。别人打我的时候,你不帮着递刀子,你就是我的朋友。”

“只要你不是一个想害朕的刁民,朕就一直拿你当好朋友”。毛台贱兮兮地说道。

“哈哈哈,是的是的,没错没错,哈哈哈……你好会总结啊。”子娇趴在毛台肩头上,笑得直不起腰。

毛台轻轻地抚着子娇的背,等她慢慢笑好,等她把气喘匀,然后正色问到:“你真的对朋友的要求这么低吗?我怎么感觉其实不是呢?”

“怎么?”子娇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到的不安,倔强地不肯承认。

“说实话!”毛台盯着子娇的眼睛,表情严肃,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问道。

“……”子娇不敢直视毛台的眼睛,低下头去。

“你不说那我帮你说?”毛台步步紧逼。

“好吧,好吧,我说还不行吗。什么都瞒不过你”子娇认输了。但这种认输,带着点娇嗔的幸福感,似乎对自己能够被毛台看穿心事,竟然隐隐有一丝欣喜,或者说是一点欣慰:

“你说,在这种要求下,交到的朋友,的确可以有说有笑一起玩,看起来是朋友无疑了。但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这关啊!其实真的是很不好意思承认:白天我跟TA可以有说有笑,可以很自然地向人介绍:这是我朋友。可是,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回忆今天一天的时候,我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啊!这真的是我的朋友吗?真的是我心底里所想要的那种朋友关系吗?这怎么会是我的朋友呢?这样子要求自己是错?还是要求朋友是错?我也不知道,我也很纠结,我也常常不知道,应该如何跟朋友相处,怎么样做,才能真正体会到友情的幸福呢?刚刚说的,我对朋友的要求,其实这只是我,在这个薄情寡义世界里的生存之道,但这并不是我心底里对朋友真正的定义呀……”说到这里,子娇的脸上,被夕阳映出,一脸的落寞……

毛台这时候也毫不掩饰地说:“嗯,我也不信你,真的掉到井里之后,面对一个袖手旁观的所谓朋友,待你爬上来之后,真的还能和她一起继续逛街吃饭做指甲,就好像你不曾掉到过井里一样,就好像她不曾袖手旁观过一样。”

毛台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说你对朋友要求低,其实反而恰恰是因为你心底里对友情,特别地看重吧?不仅看重,而且重得很纯粹。你受不得背叛,看不得欺骗,忍不得利用或者被利用,经不得热情到来又绝情离去吧?正是因为这些要求,纯粹得已经不适应当今这个薄情寡义的社会了,所以你才会用那些虚假的说辞,嘴硬的歪理,把自己的真实想法隐藏起来,包裹在自己内心深处。你害怕别人知道了你是这样一种人,会利用你的纯粹,来做出一些,让你受到伤害的事情。更甚者,让你害怕的,不是受到一两次被利用所带来的伤害,你害怕的是,屡次的伤害,让你不再对友情抱有希望了,是吗?

然后,其实还不单单是友情吧?对感情你也是一样,所以你迟迟不敢接触新的人选,其实是你害怕面对你脆弱心灵里,所预想的那个画面……

不论是友情,还是感情,都是人类的情感中,情意的范畴内。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太重情意了,你就是一个重情的人,不像你嘴里说得那样的无所谓。因为你重情,所以你才更加害怕受到薄情带来的伤害,是不是?你的内心,根本不像你的外表,那样地坚强。”

子娇又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自己在毛台面前,什么叫不堪一击。

子娇的眼睛有点微微泛酸,轻轻地叹道:“那我还能怎么办呢?我怎么能要求人家对我有多好呢?要求人家对我有多好,我自己首先对人家又有多好呢?那么多人说我不近人情,肯定是我的行事风格确实是不符合主流的做派呀,我哪能不自知呢?但是,我又不想为了刻意地合群,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和做法,这是我觉得所不值的。”

毛台眼神坚定地说道:“那倒是。没必要为了刻意地合群,委屈自己,拉低自己的姿态和眼界。跟TA们不一样,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你太好了,TA们够不着。你必须时刻对自己有这种清醒的认知。所有需要你委屈自己内心去迎合的关系,除了像你刚刚说的:生存之道外,都不值得你真心实意地去做。朋友也好,爱人也罢,本来就是应该先志趣相投,才自然而然在一起的,是一种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从来不会需要你改变自己,迎合他人。”

子娇淡淡地接道:“嗯,朋友也好,爱人也罢,是靠相互吸引,才自然而然在一起的,单单靠追,靠技巧,追是追不到的。所谓的追到,也只不过是给了一个台阶,是对方配合你,演好了这场戏。”

说到这里,毛台也略有感怀地叹了一口气:“抛开生存之道不谈,和你一样,我的朋友,也不多。因为我们是一类人,都或多或少地,有着情感洁癖。我也做不到跟人自来熟,见不到几面就称兄道弟那种。我们对待情感,在心里,是有一根线的。是有好感都会放在心上,并且是用实际行动,去践行我对你好的。至于那些好听的话,只不过动动嘴就可以做到。太廉价,我们都瞧不上。”

子娇“呼”地深呼吸了一口,微微笑着说:“有时想想这样也挺好,保持开放又随和的心态,朋友嘛,宁缺毋滥。那种通讯录里几百上千个人的社牛,真不见得朋友就能有多少。他们反而需要消耗大量的心神去维系那些脆弱的人际关系,还要随时小心着自己的可被利用价值,不要贬值了。他们心里其实很清楚:他们所谓的“四海之内皆兄弟”,只不过是价值和利益的交换罢了。有几个是真正能交心的?”

毛台把子娇的一只手拉过来,边给她轻轻地捋着手指,边说道:“又理想化了不是?人要保有初心没有错,初心是一个人的底线,没有初心的人就称不上有独立人格的人。但是,你活在这个世上,就要相信这个世上,很多事就是“存在即合理”的。交心?交什么心?谁要和你交心?大家都挺忙的,谁有时间跟你交心呀?我跟你说交个朋友,然后彼此互留电话和微信,为的就是在以后可能的时候,能够帮个忙。你帮我,我帮你,大家的资源共享,一起进步,这才是社会上交朋友的底层逻辑好吗?你能武断地说:这种友情是不道德的吗?”。

毛台接着说:“至于交心嘛。我觉得,大部分人其实是没有的,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缘分遇到可以交心的人。但是,如果真的遇到了,我认为,我就不会以朋友的尺度去衡量跟TA的关系了。所以子娇你,不管你心里怎样想,现实中该交的朋友还得交。只不过你不要对TA抱有,你心底里那根线的期待,否则你会活得很累;当然你也不要以你之前说的,那么卑微的姿态去交朋友,那样只怕你受到的欺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过分。你可以以一种“你若盛开,清风自来”的心态,去和这个世界相处,人,以及事。我觉得我就很幸运:社会上的交友规则,我不觉得有什么不道德的,所以我可以泰然处之地与人大大方方地交朋友,你若想得明白,肯定也能很轻易地做到。”

“还有么?”子娇有点期待地看着毛台。

“还有什么?”毛台不解地问。

“不要明知故问,你明明那么懂我的。”子娇稍微有点愠恼的样子。

毛台瞬间理解了,生气地抽回了给子娇捋手指的手,有点责怪的意味,语速都不自觉地快了三分说道:“啧!你在想什么呢?你是觉得,你对于我来说,只能是超脱朋友关系,往上那一层的交心关系吗?你未免也太小瞧自己了,还是说,是你太小瞧我了?我们刚才聊的,都只不过是对情意认知下的一种分类。但不论如何分类,都一定会是有一套衡量标准的。你?我完全想都没想过,你会需要纳入到我用来分类的当中去。你不是我的朋友,你也不是我的知己或者什么可以被定义的一个名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了,我没有办法对你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因为你,我很清楚我怎么定义也没办法定义得恰如其分,我只知道是你,是你,就是独一无二的你,我为什么要把你分类?你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这段时间里,你失了很多自信心?”

子娇紧紧地抱着毛台,哽咽着:“毛台,我怕”。

毛台也用一种要把子娇抱进身体里面的力量,狠狠地抱着子娇说:“你不要怕,不要对我们将来会走到哪里,做任何的心理预设。我们就自然而然地相处就好。我都不敢想象,如果哪天没有了你,我这么多的话,有谁会愿意听?又有谁能听得懂?虽然说感情从来就不是只要肯努力,就会有好结果的事情,但是,不能不努力呀,然后相信天有道,自然不会让有情人分离。好么?”

“嗯……好的,我会的。”子娇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毛台贴在子娇耳边,轻轻地说:“我做过的事,并不是每件事,都能让我问心无愧;但是对于你,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我肯定还是会这么做的。”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