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书南了。后来天下安定以后,我听闻他到了锦州,为了弄清当年那是怎么回事,我还曾公开请过他来锦州府当上宾,可依旧是没收到回复。”
陈观静静地听着,锦笙所说确实很像张三的行事风格,从来都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可前几天,锦州王府突然被人投进了一匹绢布。”
锦笙说着,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张大大的绢布,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锦州王收。
锦笙把绢布翻了过来,背面只有一句话和一个落款,落款是张书南,那句话则歪歪扭扭的极难辨认。
“下人捡到后便直接转交给了我,我仔细辨认半天,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你大限已至,死前若念着苍生,就去我山下观,找我那徒儿陈观,转交给他锦州的兵权。】”
陈观听着吓出了一身汗,这贼道人要干甚么,让我篡位?
“锦叔,我……”
锦笙瞧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陈观,笑了笑:“听我说完。”
“我当时还不太相信,心想我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锦笙慢慢把袖子卷起,露出了一段皮肤,那皮肤苍老异常,宛若将要枯死的树皮,和锦笙光洁的手腕对比鲜明至极。
“但过了两天,我手臂处就开始出现皱纹,慢慢的就蔓延到了全身,现在的我,除了双手双脚和头部还像个中年人,其余地方……都已与那百岁老人无异了。”
锦笙苦笑了两声:“神仙人有神仙本事,不由得人不信啊!贤侄,我也活了百余年的时间,身居高位,知道一点事情。”
“这个世界,绝对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你身为书南的徒弟,自然也应是有所了解。”
“像我这种运气好的普通人,此生有幸得见仙人便已是不易,得仙人赐命,受仙人之托,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锦笙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兵符,猛虎形状,却是只有半个。
“我七十多岁才有了个儿子,只可惜天资愚钝,要不是前些年我给他招了批还算靠谱的幕僚,我怎敢把偌大一个锦州交给他?”
“书南说天下有变,那这兵符放在他徒弟那里……可比放在我那痴儿手里要妥当得多。”
等锦笙话音落下,陈观忙道:“锦叔,这兵符我不能……”
“收下。”锦笙盯着陈观,沉声说道,久经沙场的上位气场喷薄而出,此时,他才像百姓传闻中那个锦州王。
眼看着陈观收下兵符,锦笙才好似放下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整个人都显得苍老了几分,愈发的像个迟暮老人
他低声喃喃的说了什么,声音几不可闻:
“要死……怎么也要回锦州城再死吧?”
他深深地看了陈观一眼,一口喝掉了没喝完的茶水,站起了身来。
“陈道长,若我死之后,天下真将有大乱,还望您……护着我锦州百姓些。”锦笙说这话时,竟是用了敬称。
“锦叔!”陈观还没缓过神来,看到锦笙转身就要走,忙开口喊道,“我……”
锦笙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蹒跚离去。
曾经宛若下山猛虎的锦州王,如今竟在陈观面前像个可怜的老人。
数天后,锦州王府传来消息,锦州王锦笙,于深秋回城路上,寿尽而亡,王位由其子锦骁接任。
天下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