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阳眼波流转,唇角微勾。
“说来也是巧。前段时间听说朔河风光很好,便约了几个友人一起来朔河望风弹琴合奏。不料对方有事未至,我一人甚是无聊,因住在天佑客栈之中,便在客栈里听曲儿,不想却听到有人说,顾家少家主还活着,不但活着还在南开郡娶了一房妻室。又听人说起,狄家村族学里的先生,真是运道好极,不花一分钱就娶到一个带着庄子的好媳妇。我一猜啊,这好运道的顾先生必定就是你顾宴之,于是打听了一下方位,便找寻了过来,实在是过于冒昧了。”
“哦,那倒也真是巧了。不过你素来喜爱青山绿水,经年在外游学……”
两人听起来是叙旧,但话中也藏着机锋。
顾少卿话中虽然肯定了对方的理由,但以谢晓灿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也是对这叫李正阳的公子起了些疑心。
毕竟。
前几日刚出了百日缓情的事,今天这位出身陇西的李公子就上了门。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
李正阳夸此处风光极好,特别是狄家村后山那一带,山俊峰险,很值得一游。
于是,开口恳求:
“……从天佑客栈过来,马车就得半日,实在是疲累得很,哪里还有心思游玩,不知可否在庄子里借住一些时日?”
既然是能称兄道弟的好友,借住几宿又不是什么出格的要求,顾少卿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令谢晓灿没想到的是,顾少卿却是轻轻一笑。
“我的庄子只要李兄不嫌弃,住多久都无妨。只是这百果园是我夫人的庄子,连我都是客居……”
言下之意,那就是我并没有权利让你住下来。
这就是婉拒了。
李正阳很抱歉的来了句唐突了。
然后,又将话题引到诗词歌赋之上。
只夸刚刚谢晓灿那句“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真的是妙极。
谢晓灿自谦了几句,顾少卿又将话题引到别的上面。
反正就是东扯西拉的谈了些风土人情之类的话题,两人见识都多,都对大启河山了解甚深,说起来也算投机。
两人说了许久,顾少卿端起茶盏,意图送客。
那边李正阳却是扶了扶头,那琴儿连忙上前问,“公子是不是头风又发作了?”
又说是不是昨日夜里吹了风,又说是不是早上吃什么吃坏了,也不知道坐马车回天佑受不受得住什么的。
这种情况自不可能将人给赶走啊。
谢晓灿看顾少卿,顾少卿轻轻的冲着她点了点头。
谢晓灿才朱唇轻启:“既然不太舒服,那……倒不如两位先在庄子里住下吧。”
李正阳并未推辞,郑重道谢,谢晓灿让白芷将两人带下去安置了。
谢晓灿望着这人背影冷笑两声,这人表演的痕迹不要太重啊。
屋中只有顾少卿与谢晓灿,谢晓灿也不绕弯子,直接问,“这李正阳与你交情很深吗?”
顾少卿未摇头,也未点头。
“也不算深。不过,从前却也是极投缘的朋友,不管前世今生,都并未发生过任何龃龉之事。”
然后,将他知道的关于李正阳的信息全都说出来,与谢晓灿分享。
“他虽然出身陇西,但并非陇西李氏的嫡系子孙,而庶出一支,平素也完全不与权贵世家交集。”
“我与他相识,应该是在五年前……”
“剑胆琴心,以他琴音里流露出的情操和精神寄托,还有他的出身及家族立场,按理他是不可能卷入到前几天夜里那场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