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时隔多年，谢雨辰第一次真正看见谢连环。

不是戴着人皮面具伪装无三省，装模作样的来对他指手画脚，又一边忽悠糊弄他。

而是，真真正正，没有任何伪装的谢连环。

说起来好笑，谢雨辰把追查谢连环死亡的真相当成这么多年的执念，对于谢连环本人倒是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似乎是很多年前他曾经也见过的人，现在能认出来还有多亏了谢连环和无三省相似又不相同的长相才把人认出来。

谢雨辰自从得知真相之后就一直在脑子里试想过他和谢连环真正面对面的时候会是用什么样的态度，说些什么话。

多半会情绪比较激动吧，谢雨辰曾经这么猜想自己。

毕竟这些年他所经受的苦难几乎都来自谢连环，不用说什么他在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在谢连环身上不公平的事。

要是这个世界公平的话就不会让他八岁就当家，每天都活的战战兢兢，无邪……也不会从出生就被当成一个工具培养。

他们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还要替加害者寻找借口？

很神奇的，谢雨辰在真正和谢连环四目相对的瞬间，心情无比平静，像波澜不惊的死海一样，他表现得像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谢连环？”

谢连环被突然抓到这里，刚刚从世界观破碎重组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就看见了谢雨辰，被谢雨辰当场叫破了真名。

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他想起来，他现在是没有做伪装的，而是以真面目出现在谢雨辰面前，出现在……这个早早被他抛弃的侄子，养子面前。

谢连环喉咙发干，几次吞咽口水才让干渴的喉咙勉强发出嘶哑的声音。

其实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伪装成无三省的时候他从从容容，可以教训谢雨辰守好谢家，啰嗦他好好休息，趁早找个女朋友给谢家传宗接代。可是失去伪装的时候他就像被剥掉了衣服浑身赤裸，窘迫的说不出完整话。

“小花……”

谢雨辰平静的看着他，有些失望的想原来记忆里高大强壮的谢连环也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有点瘦削的中年男人，没有他原本想得那么可靠。

在他还没有长大没有在谢家站稳脚跟的那些年，他无数次想象如果他的“父亲”在，他一定会是像高山一样巍峨坚实，会保护好他保护好爷爷留下的谢家。

可惜现在他过了爱想象的年纪，也不再需要一个保护他的父亲就已经有了保护自己保护其他人都能力，也终于发现谢连环只不过是个不负责任的懦夫赌鬼疯子。

“好久不见了，父亲。”谢雨辰还愿意给谢连环一点面子都是看在马上要把谢家的工作交给他处理的份上，不过还是难免微微嘲讽了一句。

“虽然这个好久不见只是对于我来说，您应该是想见我就能顶着无家三叔的脸来见我。也是我眼拙，一直没有认出来。”

谢连环嘴唇颤抖，这个时候了，他也不至于猜不出来谢雨辰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

为什么会忽然想起来给他办葬礼，为什么无邪忽然要改名换姓甚至连户口都挪到谢家，为什么他们两个伪装之后会那么准确的被绑架打了一顿……

所有他们认为在计划之内的过激反应其实都是他们计划败露，谢雨辰和无邪得知真相之后的发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