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三人从人力资源部办公室出来。汪涌道：“走，一起吃饭去吧！”乔运年道：“你们先去，我要先回趟宿舍。”于是就只有汪涌和高远两人向食堂所在的会所楼走去。

虽然昨天参观时去过会所楼，但高远仍不记得路。见汪涌毫不迟疑的向前走着，转了几个弯就看见目标了，不由暗自惊叹这个新室友记性真好。

会所楼也是一大片三层西式建筑，朝南方向是大面积的玻璃幕墙，看起来充满现代气息。

一楼是个大食堂，是一般员工吃饭的地方。二楼有一个小食堂，供中层以上管理人员用餐。此外，会所还有包间、客房、KTV厅等配置。

整个会所楼装修极其精致考究，客房都是五星级标准。食堂饭菜也很好，丝毫不逊色于任何巨头企业的食堂。

昨天参观时，顾董已经说了，让管培生晚上在二楼小食堂用餐，那里是公司管理层用餐的地方。

二人坐电梯到二楼，刚到小食堂门口就看见一位年近五十的高个子男人在对他们点头微笑。他头发梳得很整齐，穿着一身整洁的藏蓝色西装，虽然西装的款式很老了，但还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刘经理，您好！”汪涌也微笑着点头招呼。正在疑惑这人是谁的高远终于想起来了，他是行政部经理，姓刘，昨天顾董带领参观时介绍过。

“两位同学好！顾董专门交待过，说你们晚上要在这用餐，所以我们多炒了几个菜！”刘经理亲自引导两人进去，同时热情的介绍道。

小食堂跟大食堂一样，都是自助餐形式，菜样其实也差不多，不过就是每次炒的份量少些，自然也就好吃些。

汪涌一看，透明玻璃罩着的保温陈列柜里，此刻果然有一大盘红烧带鱼、一大盘菠萝排骨、一大盘土豆烧牛肉正在冒着热气；另外还有几盘素菜，显然也是刚炒出来了，青翠欲滴，勾人食欲。

“谢谢刘经理！您下班了还亲自守在这照顾我们生活，真让我们像回到家一样！”汪涌很诚恳的笑着说道。

“应该的！平时晚上来二楼吃饭的领导少，我怕师傅们搞错了，炒的菜不够，慢待了各位高材生，就专门在这盯着！”刘经理也笑着说道。

他面容清瘦，一笑就牵扯起眼角一片皱纹，但不难看，反倒让人觉得很有风度。这让汪涌不由想起了前世在演唱会上看到的刘德华的样子，是的，这是一个曾经帅气过的男人，有着优良的家族基因。

刘经理亲手将菜盘递给二人，又问道：“你们两位怎么称呼？”“哦，刘经理，我叫汪涌，他叫高远，以后要请您多关照！”汪涌答道。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气！”刘经理亲切的笑道，“你们一共是十二个人吧，其他人还没来？”

“他们可能先回宿舍了，应该很快就会来的！”汪涌答道。刘经理连连点头，招呼女服务员把陈列柜的温度再开高一点。

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开始品尝职业生涯的第一顿员工餐。

老实说，真不赖。比学校食堂的餐当然好吃一百倍，就是与汪老板后世常去的几家大馆子比也不遑多让；而且食材很好很新鲜，加上淮扬菜系平和清淡的烹调方法，吃起来更有原汁原味的鲜甜感。

高远在狂炫几口菠萝排骨后，感概道：“真好吃！看来这开小灶就是不一样！”汪涌笑道：“倒也不是开小灶的原因。他们下面食堂的菜其实和这里一样，就是每次炒得多些，锅气没这么重而已。”

“你怎么知道的？”高远很奇怪。

“昨天和顾董闲聊时她说的”，汪涌轻描淡写道，“你想，如果管理层和普通员工的餐不一样，那普通员工们会怎么想？”

“那把员工食堂和管理层食堂分开首先就会造成矛盾！”高远也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他们并没有明确规定普通员工只能到大食堂，管理层只能到小食堂。只是因为每周宋总召集的管理层早餐会都在小食堂，所以就形成了管理层在小食堂用餐的习惯。久而久之，普通员工也就不好意思到小食堂来了。”汪涌解释道。

“所以说阶级的形成是长期累积的结果”，高远笑道，顺便吐掉口中的一块骨头。

“宋总只要不开早餐会就会到大食堂吃饭”，汪涌又说道。

“那是为什么呢？”高远惊奇的瞪大眼睛。

“因为他要打破这个界限，他不希望形成一个管理层与普通员工间的等级划分”，汪涌笑道。

“那他取消早餐会不就行了？”高远觉得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

“有些事情，是只能说，不能做；有些事情，是只能做，不能说的！”汪涌又笑道。

“嘿，我怎么觉得你倒比我像个学哲学的？”高远不由使劲拍了一下汪涌肩膀。

“你再看看这个带鱼，有什么发现没有？”汪涌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带鱼，那带鱼又大又厚，炸得金黄后再裹一层薄薄的赤酱，油光发亮，令人垂涎。

“发现什么？发现特别好吃！”高远猜不透汪涌的意思，只好用低级的幽默回答。

“是的，是比学校的好吃很多。那是为什么呢？”汪涌翻动着带鱼说道，“因为它新鲜，还很大。你看它身体完整，就算煮熟了也完全不散架；肉质白嫩细腻，不腥也不柴。不像学校食堂的带鱼，很小，一煮就散，用筷子都夹不起来，肉像六十岁大妈的肉一样又柴又腥。”

“噗”的一声，高远一嘴的排骨都喷到盘子里，趴到桌上压低声音笑道：“你吃过六十岁大妈的肉？”

“等我八十岁再吃！”汪涌也笑道，“所以你不能不承认这带鱼很新鲜，对吧？那又说明什么呢？”

“说明什么？”燕大哲学系高材生实在是被北方大学高材生问懵了。

“说明他……”汪涌用手悄悄指指还站在门口的刘经理，低声说道，“是个好人！”

“……”，高远满眼疑惑的看着汪涌，实在没想明白其中关联。

“他管行政部，负责食堂采购。带鱼这么新鲜，这么大，说明他没有收回扣，或者说收得很少！”汪涌不再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