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石室内，已成人间地狱，那几名男役皆被砸成肉泥，皮肉骨血混在一块，喷得满屋都是。

易之脑袋猛地一痛，意识消失之前，他恍然记起小时候无数次闯祸、无数次连累母亲的时候。

彼时那间阴暗的小屋里，亦一层一层沾满母亲的骨血。

我好像又闯祸了。

易之倍感自责，嗫嚅道：“妈……对不起。”

……

再醒来时，易之已换了间石室，陈设如一，但那长榻上却空空如也，无一枕一被。

“嘿嘿。”

他自嘲一笑，看来是被隔离了。

他记得自己发疯杀人时形如恶魔，肯定不会再有杂役愿意跟他一个屋子，包括他为之出头的那一男一女。

凄凉的笑声在空荡荡的石室里来回碰响，正在水房里熬药的庄素听见了，端着药锅，便急忙忙跑来出。

“你醒了？”她略显憔悴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见到庄素，易之明显一怔，下意识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照顾你了。”

说着，庄素从桌上取来一个大海碗，将锅里黑乎乎的药汁全数倒入，用勺子搅动着端到榻前。

“你这次犯的罪过不小，好在有边道师以有疯病为由，替你开脱，才能留得性命，不过你以后要天天吃镇神的药了，否则再犯一次病，谁也保不住你。”

她一边吹着滚烫的药液，一边说道。

易之鼻子一酸，幽幽道：“小时候，我母亲也是这般喂我的。”

庄素扑哧一笑，将药送到他嘴边，埋怨道：“我可没那么老。”

易之心里升起一股暖流，他冲庄素端正一拱手：“多谢。”

也顾不上烫，端过药碗便一饮而尽。

而后他自怀里取出一根细细的竹管，神秘道：“你猜这是什么？”

庄素收拾着药碗，瞥了一眼，摇摇头：“不知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猜对了，就是药！”

易之跳下床，凑到庄素身边，两人相对站立，易之发现，这女子竟然与自己一样高。

“是……是什么药？”庄素心思细腻，立马就往那方面猜去了。

“自然是你心心念念，能见六道的药了。”

易之抚平庄素紧紧蜷住的手，将竹管放到她的掌心。

“找个没人打扰的时候，在眼、耳、鼻、口、舌上各抹一点，你就能如愿以偿，放心，我帮你验过了，没问题。”

庄素的呼吸猛然一乱，圆润的胸膛剧烈起伏。

她没想到，易之居然真的办到了，魂牵梦绕的成道之机，现在就握在自己手中！

“这……真……我。”

对生死都很淡漠的庄素居然语无伦次起来，泪水在她眼眶里打着转，随时都会掉下来。

易之连忙转过身去：“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你见了六道，列入门墙，要安排我离开三山派。”

庄素紧握着那支竹管，指节都有些发白。

颤抖的声音从易之背后传来：“那是自然，最多三个月，我一定能送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