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看见了不那么传统的美人鱼，空洞的，没有瞳孔的灰白色眼睛，眼眶倾斜，像是哪位笨拙神明随手划开的一角，细碎的尖牙和无毛的光滑皮肤，脖颈上伸出的六排鱼鳃在海水中上下扇动。

李想进入原始的无边森林，潮湿的雾气钻进他的眼眶，他的双眼里长出手，眼珠却跑到手心里。

而现在，李想坐在豪华马戏团的帐篷里，和看不清脸的观众欣赏马戏团的精彩演出。

“我是泥巴丽丽，来自糖果小镇，我从来不洗澡，将来也不会洗。”

清澈的童声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驼鹿的蹄子在有节奏的踏着地面。

李想摇晃着脑袋，心情是飞一般的舒畅，他觉得，应该是他在探险家坟头点的十几个二踢脚起了作用。

为了解决问题，他特意请教了村头拉二胡的瞎子。

当时，听完事情的原委后，瞎子立即将手上的二胡扔到地上，不屑的说：“哪来这么多事，我当年入伍的时候，哪里有脏东西就给一梭子，一梭子不行上大炮，什么牛鬼蛇神都得跪下喊爷爷，不过，再远也算是你的亲戚，先把东西还给他，然后在坟头整俩二踢脚意思意思，要是他再闹腾，你就来找我，我床底下还藏着.....”

坟头，说是坟头，其实就是在祖坟附近的位置随便挖个坑，把骨灰盒扔进去一埋，几个神父过来叽里咕噜一通，插个十字架就完事了，流程不比搭鸡窝困难太多。

十字架前，李想把石雕跟探险家埋在一处，临走前还不忘交代，“你们好好在里面叙旧吧，不用管我。”

然后，草率的坟头变得更加草率，李想也终于完成了他的一个小目标。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可喜可贺。

李想没有想到的是，他离开没多久久，石雕就被好事的村民挖走，还费了一番功夫带去首都鉴定，专家鉴定完毕后，只说了一句话，“新的，全新的，上面绿漆还没干呢。”

村民回来没多久就半夜发高烧去世了，李想当时还去吃了流水席。

台上的表演越发精彩，让李想很快放弃了对过去的探寻，小女孩戴上了金黄的向日葵花环，她棕色的卷发，琥珀色的瞳孔更加耀眼夺目，驼鹿身上也跟着绽放出一朵朵白雏菊。

驼鹿扭头，憨厚的伸着舌头舔食着身上的白雏菊，接着，它抬起笨重的头颅，舌头一卷，将背上的人头也舔了下来，“咔，咔”几下，就嚼着吞咽了下去，鲜红的浓稠液体从驼鹿口中滴落，留下没有头颅的的身体在咯咯大笑。

笑着笑着，失去头颅的小女孩说，“我的头，丽丽的头去哪了？”

她的手在空气中抓来抓去，像是在抓看不见的蝴蝶。

驼鹿摇头晃脑，抖了抖耳朵，只装作没听见。

“真拿你没办法，还要丽丽动手，笨鹿。”小女孩摆摆手，粉嫩的手指摸索着，在驼鹿的头上，她轻轻打开驼鹿的头盖骨，将里面颤动的大脑拿了出来，放在自己空荡荡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