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寻思着,他儿子赵江救人做得没错。
这事儿要传出去,旁人谁不得说赵江仁义,够爷们儿?
但赵山不是旁人,他是赵江老子。
“你咋寻思瞅着就上去救呢。”赵山慢慢地问了句。
赵江当然不能告诉他爸真正的原因,只能打哈哈,“脑袋一热就上去了,也没细想……”
王桂把手放在赵江手背上,“儿子,以后还是要稳当些。”
妈这么说,赵江连忙点头。
赵山给赵江枪,是为了更安全,本身他是小伙儿过来的,知道想上山那种瘾,他自己也是的。
但赵江第二回上山就敢主动找黑瞎子,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瞅着那手把虽然没问题,但当爹的怎么会不后怕。
他憋了半天,说一句,“该做不该做的事儿,要想清楚了。”
“哎爸,我心里一定有数。”赵江答应着。
赵山瞪了他一眼,“再让你妈担心,我揍你这小犊子!”
“诶诶。”赵江连忙答应,心里想着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啊,妈,明儿晚上郭爷说要请我和登峰去家吃饭。”赵江突然想到。
“呀!”王桂一惊,“那我给你拿点儿钱,你上门,去小卖部给人家买点儿礼。”
这是这疙瘩的规矩,上人家门一般不能空手,甭管多钱,凑四个礼,显出心意。
何况是去这片响当当的郭炮家里做客,这面上有光,自家礼数也不能差,让别人说道。
儿子刚拿回家一个黄灿灿的铜胆,王桂感觉心里都硬气些。
她也不避人,转身就打开炕琴,中间那层被子里面拽出一小叠大团结。
这钱就算知道在哪儿,家里也没人敢动。
在赵山火热的目光中,王桂抽出一张崭新新带钱香儿的大团结,递到赵江手里,“儿子,你看着买啊,有剩的你压兜里。”
眼瞅着儿子长大了,也该有点钱平时用着了。
赵江把大团结对折,给妥妥地收好了。
他爸赵山的眼珠子,瞧着大团结的转移,紧紧跟随,直到消失在赵江兜里。
赵山看了眼王竹,犹豫了下,还是笑呵着脸问,“桂儿,这月我零花儿……”
王桂好像跟没听到似的,回身又把钱塞进去,给炕琴关好了。
赵山还不死心,小声儿地:“桂……儿?”
“懒得再拿了,改天的吧。”王桂一句话就给赵山呛了。
这炕琴就在身后,这是懒得拿吗,这是不想拿!
赵山腮帮子一鼓,这娘们儿咋还看人下菜碟呢!
不就一个熊胆吗,等他老虎崽子磕下来,能顶三儿!
到时候,一定狠狠地……要个五块十块。
再等上几天,等周末了就上山去!
赵山挠了挠心口。
瞧见这样,赵江把头扭过去,王竹则是紧抿着嘴,就差笑出声儿了。
赵山狠狠地白了王竹一眼。
“儿子,你知道咋走道吗?”王桂又问了句。
“不用,郭爷说让大哥开车来接我俩过去,在家等着就好。”
“哎呀!”王竹放下喝了半碗的疙瘩汤,“这么派呢。”
王竹媳妇陶灵灵就是福江屯嫁过来的,讲过不少他们屯的事儿。
“那郭家大儿子,郭鹏飞可不是一般人儿。”王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杵给整齐,去夹熊腿肉,对赵江说,“听你姨讲,那在福江屯,是屯大爷!”
屯大爷不是官职,但这意思琢磨下就明白了,大爷!
“就郭爷那个撇子都那样了,儿子还用说。”赵山笑说。
“江儿,你这回救了人家老爷子,过去肯定不带差的!”王竹乐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