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打边骂道“真是蠢如猪狗的东西,如此荒缪之事也能相信!若真如此,你爹还能只是一介武夫吗?!气煞我也!”
遭父亲一顿教训后的阿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小三子给耍了。一向最讨厌被别人当做傻瓜的阿虎竟做了这样的蠢事,他是既气自己更恨乔三。
又是一天。回到私塾第一件事,吴阿虎就要去找乔三算账。
却,没想到乔三两句话便把阿虎给说好了,两人和好如初,感情又似前两天一起逃学玩耍时般亲密且浓厚。
“没错,吃书的事情是假的。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吗?”乔三看着气势汹汹来兴师问罪的阿虎,没有辩解,抛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抗拒的问题。
“为什么?”七岁的阿虎当然也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我想和你一起玩。我不该骗你,你要是讨厌我你就打我一顿吧,我不怪你。”乔三看着阿虎真诚的说道,说着,竟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弹弓。
“呐,给你的。”乔三把弹弓伸到阿虎面前,不再说话,一双不大的眼睛似乎写满了委屈,好像随时会掉出眼泪一样。
七岁的阿虎哪经历过这个。听着这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如此真心的告白,盯着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弹弓。
这手工打磨的陈年梨花木,四条鹿脊筋丝,黑皮金线的兜布,这弹弓不必拉开,阿虎的心巴尖已然被打烂了。
根本无法拒绝!一时间脑子里只剩下了我是谁,我要干嘛。
呐,这就是阿虎,傻傻愣愣的,又有些可爱。
就这样,阿虎和乔三成了儿时玩伴。
就这样,阿虎和乔三这个损友一起玩到了今日。
有些朋友是吵闹后当面说要绝交却很快原谅了对方。像此时的阿虎和乔三。
有些朋友却是你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对方已不告而别。多年后的阿虎和乔三相信也不知为何。
人呀,好像就是忽然之间就长大了,都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未来及去想清楚,就长大了。
乔三和阿虎打打闹闹混了七年,大部分时候都是阿虎被捉弄,阿虎生气,两人闹掰,乔三嬉皮笑脸又去和好。这也是一种朋友间相处的方式吧?
可这次阿虎却下定决心不再被乔三给哄骗,硬下心来要好好收拾他一顿,既解眼前之恨,也可以一舒多年的怨气。
其实也不能怪阿虎此次如此心狠,要在这护城河边修理乔三。实在是乔三干了件让吴阿虎觉得不能原谅之事。
乔三和阿虎在开蒙私塾里受了两年启蒙教育后,都开始要学习高一些的学问,被父母送到当时宁城里最有名的书香世家苏家的学堂中去学习。
城中优秀聪慧的少年都会在此听讲,直至学有所成,心有抱负者会科举入仕,大开襟抱。
像阿虎这种世家子弟们受些教育,让文化熏陶熏陶,也好过在外膏粱纨袴,惹是生非的好。
因此,城中那有些名气财气的家族,长辈们都酷爱把小辈送至此处读书。毕竟苏家不止是书香世家,其满门皆进士的荣耀誉满天下。苏家也以教书育人为己任,自立学堂,有教无类,诲人不倦。
几个月前,刚过完新年。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伴着新年喜庆热闹的余味。乔三阿虎这帮半大少年们又开始了去苏家学堂的学习,今年却是有些不一样了。
苏家四子苏长仪去年殿试高中榜眼,武皇听闻苏家满门进士,且教书育人,孜孜不倦,大为赞赏。当即赐苏长仪为宁州府教授,从主薄,教授主掌训导考核学生,从主薄协掌宁州府钱粮户籍。
年后苏长仪回宁州城里上任,因其从主薄为副职,教授虽为正职却也是闲差。苏长仪每日上午无事的话便会来苏家学堂讲学授业,其有一女苏青雪十二岁,正是金钗豆蔻年华,每日便随父亲来学堂听讲。
武朝以武立国,当时虽崇武轻文,各式教条并不严苛,却也少有女子抛头露面,更何况来这满是男子的书院。
也多亏青雪是苏氏之女,学堂乃苏家之地,其父在此授业,可即便如此,若非此女有此求学之心且不在乎外人评论,也难以出现这等情况。
苏青雪伴随其父第一天进学堂时,便惊呆了一屋里的大小爷们。
举步轻曳,风姿翩翩,半遮的面纱,却掩不住轻扫的峨眉,目光流转,清秀且闪着柔光,楚楚动人里又含着些少女的稚嫩轻羞。
只这一眼,房间里仿佛已过万年。学堂里半大的男孩儿,已是塌陷了一大半。这里面自然有那耿直憨厚的吴阿虎。
吴阿虎只觉得见到苏青雪的那一瞬间,仿佛听到了全世界花开的声音。她眉眼中的一抹笑容,便能拨动自己全身十几年苦练的筋骨。若是和她不经意间对视一眼,便觉得仿佛空间带动着时间都一起旋转了起来。
阿虎恋爱了,准确的说应该是,阿虎单方面恋爱了。
十四岁的阿虎初开了情窦,却不知该怎么办,少年的心伴着春风,只阵阵地吹开。如果阿虎会吟诗的话,此刻的他一定会吟一首“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