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先这样，谁也不准外传，还有，让周文波来我办公室一趟。”说完，王光耀也没再看他们二人，径直走出审讯室。

留在屋内的王超和秦雯丽呆若木鸡，后者脸色更是微微泛白，从今天这个局面看，唐秀宸绝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自己动了白霜…她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

（前世）

这日，是白灵欲对望京发起进攻的前一晚。

寝帐内，白灵侧卧于榻上，他半眯着双目，似睡非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一旁，有一女子端坐，此人一袭纯白色的衣裙，略施粉黛的脸庞精美至极，翠绿色的古玉珠钗，将女子的发髻挽于脑后。这样的装扮，更显现女子温柔恬静的性格，女子前方放有一把古琴，素手落于琴弦，那琴声悠扬婉转，余音绕梁。

淡淡的琴声在寝帐内回荡，帐外却极其嘈杂，那是联军在进行战前准备。旗扬戈寒，将士们以阵为单位，做着战前的准备工作，或运输物资，或操练战力。

一静一动，寝帐内外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在白灵沉浸于何宥灵的琴声之际，一男子求见后进入寝帐内。来人穿着一身青色衣衫，俊逸秀美，羽扇纶巾，此人名为邢夜，是白灵麾下的首席智囊，也是自幼陪伴白灵成长的人，与后者的关系亦师亦友。

他进入营帐，先是冲着白灵施礼问安，随后又看向何宥灵，颔首说道：“何小姐。”

何宥灵微微点头，随后继续低头抚琴。

白灵笑了笑，侧卧于榻上的姿势并没有变，他挥了挥手：“夜，此处也没有外人，不必这么客气，随便坐。”

邢夜笑了，他来到桌前，倒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递给白灵，随后在后者身边缓缓落座。

还未等邢夜开口，白灵已经说道：“阿夜是担心此战？”

邢夜点头，并不遮掩语气中的沉重：“殿下，虽说我军有六十万的兵力，但攻城之战，尤其是攻打望京这样的大城，这六十万人恐怕还是无法取得压倒性的优势。几日后，唐秀宸和玉相若是率军赶到，前后夹击，我军危矣。”

白灵看着邢夜，嘴角莫名挑了挑。

顿了顿，邢夜继续道：“除非…”

“除非动用龙虎军。”白灵眯缝起眼睛，继续道。

邢夜身子一震，他看了看白灵，幽幽笑了：“原来殿下早有打算。”

“阿夜此番前来，就是劝我动用龙虎军的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殿下。”邢夜眨眨眼，随即仰面而笑。

“传书韩旗，两日后，让他两日内整顿好龙虎军，两日后的凌晨，我军会投入所有的兵力，全力攻城。”白灵坐起身子，正色说道。

“是！殿下！”邢夜点头应是，随即转身，走出寝帐。

邢夜出去后，何宥灵缓缓停下抚琴的动作，她看向白灵，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担忧。

常年陪伴在白灵身边，她自然清楚二人所说的“龙虎军”。这是白灵倾毕生之力培养的一支军队，或者说是一个势力，普天之下，知道龙虎军存在的，除了军队之人外，只有白灵、邢夜和她三人，即便是白寒，对这支军队也是一无所知。

在白灵搬出皇宫，有了自己的府邸后，他就开始着手培养这支军队。在龙虎军内，上至军团长，下至普通士卒，皆是白灵的心腹和死忠，在他们的观念里，他们就是为白灵而活，龙虎军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在任何时刻、任何地点，心甘情愿地为白灵去赴死。

这十余年，白灵几乎是省吃俭用，用全部身家来培养这支军队，而龙虎军也没有让他失望，暗中形成了极强的战斗力，甚至不亚于天子身边最近的亲兵卫队。

更让人意外的是，白灵对龙虎军的保护真的做到了滴水不漏，无论是中尉府还是影卫，都不知道龙虎军的存在。

当初白霜设计毒毙天子，强继皇位，白灵都没有动用这支力量。或许是他觉得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当时白霜身边站着的人是唐秀宸，不足十万人的龙虎军战力再强，也强不过六十万的北枫军。

龙虎军对他来说，更像是一把刀，一把能在暗中杀人的刀。

好在隐忍许久，白灵等到了这个机会。他先是设计让西川南方叛乱，恰逢中央军高层轮调之际，将唐秀宸和枫军调离望京，使其南下平佞。

接着让白寒带着地方军炮灰去迎战枫军，无论胜负，皆可以在消耗枫军战力的同时，争取更多的时间。

与此同时，他联合南楚长公主，长孙凤瑶共同向望京发难。在白灵的决策里，若南楚能够成功助他登顶皇位，那他未来会将南屏郡在内的南方四郡，一同割让给南楚。

双方一拍即合，已趁乱将势力渗入到南屏郡的南楚瞬间发难，占领西川南方门户，同时遣兵二十万，联合白灵的四十万地方军，由东向西打通一条战线，一路打到了望京城下。

环环相扣，这就是白灵策划已久的夺位之战。

白宏的众多儿女当中，论“智谋”和“狡诈”程度，白灵或许能够排在首位，很多地方，即便是成功登顶皇位的白霜，也不及他。

至于白寒…在白灵眼里，他就是个可以随时牺牲的炮灰。但此刻任谁也无法想到，这个最不起眼的人，却成为了西川日后格局的搅局者。

对了，还有关合以及蒙毅，这两个视白灵为“再造恩人”的中央军军团长，为了报答知遇之恩，明知是诛九族的死罪，也不惜率军造反。只可惜他们的计划被影卫识破，最终二人连同麾下的二十万将士全部殁于都城，就连九族，也没能幸免。

虽然失败，但也达到了白灵的目的，其一是消耗了一部分都城现有的兵力，其二，二人的造反也能让西川朝廷放松警惕，让他们觉得平定都城之乱后，望京就是铁板一块，从而更好地保护龙虎军。

白灵的策划很好，只是枫军这个X因素让他很难受，他不懂白寒一众为何会败得那么迅速，若是能够再多拖延半个月，他也有信心拿下望京，擒下白霜。

当得知唐秀宸和常封率领楠桦军，玉相率领燕赵军一南一北驰援望京之际，白灵也头疼了许久。再三犹豫，他终于决定动用龙虎军，这或许是他人生最关键的一次战役，为了不生变数，为了尽快攻占都城，白灵只能拿出自己的全部底牌。

这也是何宥灵为何如此担心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