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被刑警讯问过好几次了，也知道自己当年留下太多手尾，指纹、DNA，任何一项都可以直接锁定死他，只是这么多年来运气好没有被警察找到他人，但一旦找到他本人，就是铁案如山，没有丝毫辩解的空间。

而以他当年犯下的案件，也可以说他是必定死刑立即执行无疑了。

强杰劝道：“黄先生，你放心，我们是提供法律援助的，并没有收您太太的钱，而且你也不用这么悲观，事在人为，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还有没有一线生机呢？或许我们能争取个死缓，你在里面表现好一点，死缓转为无期，无期再减到25年有期徒刑，还有机会再出来见你的家人。”

黄文杰则摇摇头，闭上眼睛，似乎一句话也不想再多说了。

何主任心里暗道可惜了，这个案件看来是没有太大辩护的空间和价值了。

强杰：“黄先生，你太太想来看你，但她进不来看守所，她也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很多问题想问你，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跟她说一下你以前的经历吗？你要让她在冰冷的判决书上看到你以前做过什么吗？”

黄文杰重新睁开了眼盯着强杰，沙哑道：“她想知道什么？”

“她最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抓进来。”

黄文杰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把他的经历说了出来。

他是山北省莲东县人，出来之后变本加厉，而且有了第一次被抓的经验后，他在强奸后还会选择杀死对方，以躲避事后指认。

他在两年时间里，就在当地犯下四起强奸杀人案，他人也算警觉，知道长期在一个地方犯案，很容易被抓住，之后就以南下打工的名义到了岭东花城。

到了花城偏远的郊区后，他故态萌发又想着犯案，在这实施的第五起案件中，他遇到了当事人的强烈抵抗，还没有成功杀死对方，就惊动了路过的村民，他连忙逃走。

这一次犯案让他变成惊弓之鸟，不敢再停留在郊区。他也没有选择再逃到别的城市，而是选择就近进市里打工，隐匿在数以百万的外来务工人员中，直到后来结识了现在的妻子。

强杰明锐注意到他在说话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似乎犹豫了一下。

“你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强杰盯着黄文杰突然开口说道。

“没...没有了”黄文杰犹豫了下，还是摇摇头。

“我们是你的律师，请你务必不要隐瞒什么，这会影响我们对整个案件的判断。”强杰说道，又继续补充：

“哪怕你觉得是对你不利的事实，也一定不要隐瞒，我们律师的职业守则里就有保密这一条。”

“好吧，其实是六起，但其实一样的，无论是六起还是五起，对我来说结果都是一个死”黄文杰闭着眼回忆说道：

“但给我做笔录的警察第二次来的时候，好像很重视这一起，特别问了很多这起案件的细节，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得很清楚了，只是记得地点和那个女人是什么样子”

“什么地点，什么样子？”

“山北省莲东县夫子寨村西边的一片玉米地，那个女的是个工人，穿白色连衣裙和花衬衣。”

黄文杰慢慢补充道：“这是我从少管所出来后的第二起案件，她这个村离我们村并不远，我怕家附近这种事做多了，迟早会被发现，从这之后我就开始去隔壁县寻找目标了。”

说到这里黄文杰自身也有点疑惑说道：“但讯问我的警察第三次来的时候，很严肃的和我说他们去查了那个地方，那个时间点并没有人报案，没有死人也没有女人失踪，说是要么我记错地方，要么没有这件事。”

“所以我也不确定，我现在是犯下六起案件，还是五起案件”

“你自己做过的事情，最清楚的当然只有你，我相信是六起案件还是五起案件这点，你没有说谎的必要，那就证明是警察撒谎了。”强杰突然说道，何主任一脸吃惊的看着他。

黄文杰迟疑了一会，也问道：“你是说警察说这起没有查到受害人是假的？”

“虽然我现在也不是很确定，但这种事很好确认，只要我们去当地打听一下，问一下十一年前有没有人在玉米地被强奸抛尸，我相信很容易打听出来”

强杰心里却是很肯定，是真的有这起案件存在，而且这个案件已经结案了，“凶手”在十年前就被枪毙了，这十年来“凶手”家属一直没有放弃上访伸冤，四处奔走呼吁重审此案，不少人觉得其中还有疑点没有查清，但法院一直拒绝重审。

这起案件就是大名鼎鼎的林文武案。

黄文杰当然也是更相信自己的记忆的，只是奇怪道：“他为什么要撒谎说没有呢”

“或许这起案件已经被算在某个人头上了，而那个人已经当了你的替死鬼了”强杰淡淡道。

“咳咳，这些猜想我们先不提，黄先生，你先签一下委托书吧，我们后面还要来见你的，你说的这个事情，我们也会去了解一下”何主任这时候终于开口打断了强杰的话，把提前准备好的委托书递给黄文杰，让他签名捺印。

强杰也点到为止，不想第一次与黄文杰见面就把话说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