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明冥花的实力，哪怕是受伤了，也应该能反应过来那一击的，但她却为了救我而死去一次。

千纸想起先前明冥花挡在自己跟前的场景，表情很是复杂。

但让千纸想不到的是，此时的明冥花，心里比他还复杂。

这人到底在搞些什么？

明冥花持剑起身，心里这样想道。

她依稀记得渎神者袭击时发生的事。通天的光柱从天砸下，毁灭了一切，但眼前这名为千纸的少年，面对足以毁灭一整条街道的光柱，却张开嘴，一口将光柱吞下，然后反吼出去，击穿了远方渎神者的据点。

他们会掉落进离都的地下，也是因为少年反吼的一击过于猛烈，其反作用力将地面击沉而导致的。

但眼下这算什么？

一具对正常状态下的她都造不成威胁的下级人偶，却将这位少年逼入了绝境？

起先，在看见千纸吞下对面的光柱并反吼出去的时候，她想起了传说中某位拓界神的手段，怀疑他是否得到了那位拓界神的一点传承。

但那时的她是不敢确定的。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明冥花思考问题时，总是会想的更多。在这一点猜测外，她还想过千纸或许是渎神者的内应这种可能，但同样没有确定。

少女保持着多种怀疑，观察着名为千纸的少年。醒来后故意隐身，看他究竟是否有能看见自己的能力，然后故意用只有和拓界神关系匪浅的人才知道的话来试探他，再之后，在第一次救他时故意装作受了特别严重的伤，看他是否会反水，也看他有没有分辨自己受伤程度的能力。

但一切测试下来，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眼前这名为千纸的少年，确确实实是灵院内所展现出的样子，修行资质平平，无过人成就。

当千纸从虚空中拿出拓界神战旗的时候，明冥花有一瞬间再度怀疑起少年的身份，但之后发生的一切，又将她的判断推回了最初。

“急躁了，浪费了唯一的替死符。”

明冥花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有些心疼。同时她也在思考到底要如何面对这名为千纸的少年。

他到底是实力超绝，能轻松解决眼前事件的强者？还是潜伏于内部的渎神者内应？亦或者，他真的只是一名平庸的少年？还是说，他是那种，能在某些时刻展露出其自身都不知道的力量的那种人？

明冥花思绪纷飞，有些混乱。

千纸并不知道明冥花在想些什么。他思考着如今的处境，但脑海中，那自称系统的玩意儿再次嚷嚷了起来。

“看来没用啊小子，对面是人偶，怎么可能会以为你是什么神明嘛？哈哈哈，怎么说，还是老老实实走上恶贯满盈之路吧，杀死那个叫明冥花的女人，一切迎刃而解。”

“恶贯满盈之路吗？”千纸低语。

“是喽，走吧走吧，就走这条路。杀死她之后你也不用担心报复什么的，因为此路一开，你一定是最强的，这世界，这宇宙，没有谁能制裁你！别怕别怕。就选恶贯满盈之路呗？试着对她抱有恶意又如何？”

千纸必须承认，这怪异系统的提议确实是当下活下去的唯一解了。但千纸却总感觉不对劲。

说到底，系统这玩意，是这样的吗？它的一切行为，都充满了诱导。

千纸总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信息，他闭上眼，仔细思考，从醒来后听见明冥花的声音开始，一直想到系统第二次提议自己选择恶贯满盈之路为止，再回头倒退，一遍又一遍。

像是在如深渊般黑暗的深海中寻觅一道光，千纸潜入意识的深处，在脑海里复现醒来后的一切。

“恶贯满盈之路，从杀死无辜神女开始。”

“狐假虎威之路开启，从假扮神明开始。”

“假扮神明，让对面相信，以此可短暂获得那位神明的力量，然后凭此击败敌人。”

“对面是人偶，怎么可能会以为你是什么神明嘛？”

“就选恶贯满盈之路呗？试着对她抱有恶意又如何？”

终于。

“我明白了。”

千纸猛地睁眼，明白了一切。

但一切还差最后一步，要怎样将最后的一步连起来呢？

千纸继续思考。

对面的人偶已准备再次行动了，怒吼一声，高举着手里的巨剑，就要压上前来。

“哦，原来是这个。”

千纸恍然大悟。

随后，他试探性地说道：

“被弱者打败，这便是强者的宿命吗？”

明冥花听见这句话，大吃一惊，以一副不确定的表情看着千纸。

千纸回看着她，手持拓界神战旗，向她微笑。

怀疑的种子已埋下。

千纸再次开口。

“就此别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