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的长相确实很一般，在这点上他不好反驳。

“那林飞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想起林飞奇怪的声线，张辰有些同情，这么一个帅气逼人的大帅哥，却被声音毁了一半。

“唉~”

老林头猛灌了口酒，顿了半天，才说道：“不怪他，是我这个当爹的害了他，他现在怎么恨我，都是应该的。”

张辰并未说话，只是看着老林头。

“林儿的娘死的早，生下他没多久后就走了。”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我带着林儿在连云城生活。后来，我染上了赌博，败光了家产不说，还欠下了巨额的赌债。”

“欠的越多，就越想翻身，这是赌徒的心理。”

“随着债务越来越重，追债的人也越来越凶，我没有办法，就只好带着林儿四处躲债。”

说到这，老林头的手有些颤抖。

“有一次，为了躲债，我抱着他藏在了大草垛里，谁知慢了一步，摇晃的草垛被他们发现了。”

“我怕他们伤害林儿，就悄悄告诉林儿千万别动，然后自己钻了出来，妄图引走他们！”

“谁知，等我甩开了追债的人，再次绕回来后，却发现林飞正躺在草垛旁，哭的声嘶力竭！声音都变了！”

老林头的身体剧烈颤抖，枯瘦的双手用力捂住了颜面，半响之后，才颤抖的说道：“我当时以为他只是哭的力竭，后来才发现，是那些狗杂种给他灌了某种不知名的药，弄哑了他的嗓子！”

“那时的他，才8岁！”

“后来，我提了把刀，杀了那人全家。”

“带着林儿，逃到了临惜城，一躲就是10年。”

说着，老林头抱起酒坛子，狠狠的灌了几口酒。

“某一日，我在临惜城看见了昔日的一个债主，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来追债的，但我很恐惧，我很害怕十年前的事情又再次重演！”

“那时的我已不知道还能逃往何处，只依稀记得有个朋友说他在枫鸣寨，日子过得逍遥快活！我一时头脑发热，就带着林儿找到了这里，那个时候，枫鸣寨才刚刚成立，连袁九都还没来。”

“林儿无法接受这种生活，我也没有勉强他，那时的他也18岁了，我不想他和我一样，做一辈子的土匪，也就由着他回到了临惜城。”

“5年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张辰默默听着老林头的讲述，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也是因为酷爱古董玩物，不顾家中事务，才导致了家庭的破裂。

不过自己的命运比起林飞来说，实在要好上太多了。

“对了，他卖了你多少钱？”老林头指着张辰胸口的牌子说道。

“1万8，那时的我还是个暴发户。”张辰有些尴尬。

“是有些高了，估计这小子还在还债呢。”

“还啥债？赌债？”张辰疑惑道。

“不是，自去到临惜城后，我就再也没碰过赌博了，他还的应该是钱庄王掌柜的钱。”

“钱庄王掌柜？”张辰想起来了，怪不得他去取1万8的时候，王掌柜以为他拿去赌博，一个劲的在劝他。

“是的，当初去到临惜城，我们父子俩没钱，就去钱庄把他娘剩下的唯一一件首饰抵押了钱款，后来王掌柜听到林儿的声音后，还介绍了个医生，说可以治疗林儿的嗓子，至少也能让他恢复讲话，只是费用很高。”

“王掌柜人很好，是他帮我们垫付了医疗费，并让我们慢慢偿还就好，说起来，王掌柜怎么样？还好吧？”此时，老林头已平复了情绪，平静的问道。

“看着倒还精神，挺好的。”

“对了老林头，其实以你的手艺，和林飞二人好好的找个地方，从头开始生活也不难，何必老是待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土匪窝里？”张辰有些疑惑，这父子俩的手艺，到哪都是一绝，何必屈居于此。

“不想折腾了，累了。而且，我怕我回到林儿的身边后，会再次给他带来一些未知的灾难，这么些年，道上的都知道枫鸣寨有我这个会造炮车的糟老头子了。”老林头神情有些萧索。

“张辰，有机会就离开这个地方吧，你和我不一样。”

张辰灌下一口酒，他何尝不想离开这里，但每次想要逃出去时，脑子里都会不自觉的出现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出去后，自己能去哪？去找下一个陈栋？再遇到下一个魏洪？

这个问题让他恐惧，烦躁。

他不想成为一个土匪，更不想当一辈子的土匪！

“我不知道自己出去后还能去哪，有时候感觉自己只是飘荡在这个世界上的一颗无根的浮萍，来到这的时候，我很排斥，也很痛恨。但说到离开时，我又没了方向。”此时的张辰，面色有些微红，酒劲冲的他有些难受。

“这里的每一个人，又何尝不是一颗颗浮萍。”老林头喝了一口酒，看着张辰。

“那我该怎么办？”

“孩子，人生总有坎坷路，龙卧浅滩等海潮，该你盘着的时候，就耐心盘着，蓄力等待机会就好。。。”

此刻醉意朦胧，张辰抬起头，看向窗外，心里细细品味着林老头的话。

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