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九章:长路之歌(1 / 2)一见所爱首页

走在霞光之中,我与日暮共行于长路之上,垂柳摇曳游移,垂向地面却触不可及;过路之人杳然若光中剪影,与我平行于各自的图层之中。

我平等地羡慕每一个人,羡慕他们不用羡慕别人;我不公地憎恶自己,憎恶自己不能如他们一样——为什么别人能执著于眼前过完一生,而我不行。

我病了,雨下了两天?又或者是三天?我只是没日没夜地放任脚下的行走;可我不似凡人,跟他们不是一类人,他们看不出我的困顿。

沐着初春之风,我倒在了一处农家田野之中,我的脸颊被棕褐色的土壤轻吻,可我只觉自己身在其中,只待腐烂。

就当我不切实际好了,由始自终我也只是想以最简单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

谎话经过千万遍脱口而出的装饰也能昂贵得庄严,不在乎自己的处境也只是想自欺欺人地走下去。

两天之前,我将陆公载一直都没收回去的长老令牌和我身上穿的外门弟子的衣服一同丢在了下山的路上。

雨天之下,枯木逢春,林中焕发新生,山路水脉流淌;我带着沉闷的心情下山,见到的却是万千生机的重影。

天有凄云冷雾,地有流水人家,轻敛长衣独行于水面之上,沉吟长桥独立于流岁之中;风雨飘飖,空留停舟失棹,寒鸦悲鸣,不见摇橹之人;何枝可依?何路可求?

我没想过出了宗门能活下去,在我的设想中,我出了宗门,没有宗门庇护,那些潜藏起来的人一定会出手。

我不想牵连任何人,如若天命会对我有任何的怜悯,那它就能让我凭着双脚回去建兴城。

就这样,朝饮霜露,夜盼繁星,我走了很久很久,何其有幸,我还能行于尘世之间,何其不幸,我独立于人世之外。

走了三天两夜,我想我只是累了,只要睡上一觉,到了,第二天我就又会好起来。

何处停留,何处长眠,何处埋葬,何处腐朽。

灵魂的荒原上,唯有时间的长歌永远流传。

“e,as you are,as you were.”

跟着震耳欲聋的车载音响,我坐着我叔叔的车,在城市的路上,上下起伏。

他年近五十的人经常会去烫头,这样好显得年轻,也是亏他快要五十岁的人了,头发还那么茂密,一点都不像经常熬夜打牌的人。只是我没想到他也会听一些洋文歌,从村里刚出发的时候,放的还都是一些动次打次的你爱我我爱你的广场舞歌曲。

从高架下来,再通过一个隧道,窗外就完全变成了高楼,与二三线城市的错落有致不同,一线城市的高楼过于整齐,在车内看着几乎是斜着压过来的,路过桥下时,我们的车就好像是在A字形铁塔下行驶,那些高楼几乎没有起伏,就好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平面规整的压着一样,在这里我第一次明显感受到了什么是地处平原,建筑少一些的时候,一眼就能看见远方还在施工的地平线。

“明天我就去帮你看看有什么工作好做,你应该什么工作都好做的哇?”

“嗯。刚开始嘛,也没什么经验,有份工作就行。”我没头没脑地说着套话,心思完全被窗外,一个接一个的没见过牌子的奢侈品店给吸引而去,倒不是对那些高昂的奢侈品有什么心思,只是本能地对没见过的东西感到恐惧。

我的穿着好像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恐惧当然是有的,一路上他刹车加速带给我的推背感就没停过,我第一次感觉坐我叔叔的车能坐的这么慌。

跑业务的人是这样的,要一边接收智能手表上的电话,一边在车流中见缝插针,而坐车的人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其实,像你们这种跑业务的人超车超过去的时候也会感觉很爽的吧。”

“那应该有一点的咯。”

“噢,那也不会,我也不经常超,超车还是很危险的。”他看了眼后视镜,语气略显尴尬。

就这样,窗外的喇叭声与车载音乐一同狂野了起来,窗外不再能找到个中心点了,弄得我眼花缭乱。

“帅比东西,车子能这样开嗒?”在超车的时候他瞪了眼右边的司机,然后呢?

在下条路里,他又被另一辆车的司机给瞪了眼。

啊~~你们城里人开车都是这样的吗?

“这次跟你叔叔到城里来找工作,你不要怕苦,现在的工作多难找,要是能找到份工作就先干着呗,也先别管工资多少交不交社保这些,先干着再说。”

“在进去工作的时候,不要像现在坐在车上这样闷在心里一句话也不说嘞,要像我们一样多找点话说,要像你叔叔一样,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事情都好聊。”

“也不能这样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可能我们几个一代人咯,会有点共同话题好聊,那像他们那一代人咯跟我们肯定是没什么话好聊的,我们女儿也是这样,跟我们没什么话说的,有些时候就是说我们这一代人,跟他们这一代人有代沟啦,差了20来年。”我的叔叔一边倒车,一边谈着业务,又忙里偷闲的跟我们聊着天。

“也不会啊,那他哥哥就比他大两岁,不是跟谁都聊的来哒?也是看自己性格的咯。”

“进去以后要机灵点,看谁抽什么烟啊,以后工作的时候找机会递一点,我明天就去给你买两包烟放口袋里,关系打好点,争取在里面学到点技术,哦对了,还要给你买个打火机。”

“那个鸡蛋拿一下,小心点不要打破了。”我车门刚打开,我叔叔已经到了后车门口。

“哦,好的。”我还没完全从乘车的环境中反应过来,等了有一秒以后,反应过来的我迅速将底部的一大袋鸡蛋提了起来,生怕慢了一步被说脑子不太灵光。

非常成功,那袋子晃到了前椅背上,当场就碎了两个,十分尴尬。

“真不知道你以后该怎么办。”

我软趴趴地从后座出来,看了眼手机,还是8点过一点,现在还有一点淡淡的薄雾,透着这层薄雾,雾中的日光看着有些猩红。

我来到的是什么地方?应该不会是家吧。

白雾之中,红蝶扑落,化作了火焰,轻躺在了我与它的身旁。

我还是看不清它的脸,却见着了它那只跟我一样没有血色的手。

“怎么样?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很难过的下去吧。”它伸手摸着我的头,把我的头发摸的一团乱糟,跟鸡窝一样。

“我说,你这不是挺会安慰人的吗?”我将右手盖在了它抚摸的的那只手上,没有温度,也没有触感。

它停下了手中的抚摸,眨眼之间,只剩下了我的手在抚摸着我的头。

它仍端庄的坐着,只是眼前的躯体变得不再清晰,衣服也若隐若现,“我们……不可能就这样一体两魂的过一辈子。”

明白了它身上的变化,我迫切问道:“什么意思,是你快不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