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风从车里取下帽子给安琪戴上，带她沿斜坡登火山。孩子饶有兴致地捡拾散落的火山岩。她仰起精致的小脸问：“老师，我可不可以把这些石头带回去？我好喜欢这些石头。”

“可以，只要你喜欢就好。”顾之风脱下外套，让她把捡来的石头放进去。

远处山脚下停了几辆越野车。几个男男女女在搭帐篷准备露营。孩子兴奋地跑到他跟前说：“老师，看这是什么！”顾之风见她手里拿颗捡来的石头，微笑道：“这是玛瑙！”

“我好喜欢这里的漂亮石头！”安琪仰起小脸说：“老师，我们留在这里好不好？”

“你想留在这里？”顾之风确认道。

“嗯，安琪想留在这里可以吗？”安琪眼神里充满期待。

“好吧，今晚我们留在这里。”他爱怜地用手抚摸安琪的小脑袋。

从火山口向下看，可见里面像一口长满野草的锅。锅底丢弃玩过的纸牌、空饮料瓶和其他垃圾。中间有个水洼，里面满是沾满泥浆的火山岩——人类站在时间的入口，卑微的像一群蚂蚁。然而这群蚂蚁产生出巨大的破坏力，以证明他们的存在。

“老师，人们为什么要在里面扔垃圾？”孩子怅怅地问。

为什么？因为公共空间意识淡薄，还是柏杨先生说的“丑陋”。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种陋习，是否应该改变。他从未觉得西方文化优于中国文化，反而觉得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值得每个中华儿女为之骄傲。但是每种文化都有缺陷，革故鼎新才能与时俱进。他叹口气，岔开话题道：“走吧，咱们去搭帐篷好不好。”

“也行呢。”安琪答应道。

我们应该怎样教育属于未来的孩子？他边走边想。

记得有天晚上，孩子说老师我们以后做好朋友吧。他说好呀，做可铁可铁的好朋友。孩子认真地点头说，嗯，就像甜甜圈一样的“铁”、黑的“铁”、像面包一样“铁”，可甜可甜的“铁”。他哑然失笑，望着眼前蹦跳往下走的孩子，感觉世界都变得年轻许多。

他把安琪捡来的石头放进后备箱的塑料袋，取下折叠帐篷找块相对平坦的草地搭帐篷。夕阳西下，给火山镀上一抹艳丽的红色。不远处停着一辆吉普车，一名戴牛仔帽的男子坐在引擎盖上弹吉他，唱《美丽的草原我的家》。他的女伴在歌声中翩翩起舞。

顾之风搭好帐篷，取下自热火锅倒上矿泉水，等可以食用唤安琪过来吃晚餐。安琪蹑手蹑脚在草地里捉蝴蝶，听到呼唤欢快地跑过来，“老师，有好多蝴蝶！”

虽然不是蒙古包，但是坐在帐篷里吃简单的食物，还是有种回归自然的惬意。

暮晚的风里带着花草的清香，有悠扬的牧歌从远处传来。他把吃剩的食物放进垃圾袋收好，取出水果用矿泉水洗净给孩子吃。肖正阳打来电话询问孩子的情况，声音里透出颓废与软弱。顾之风简要地介绍后面的行程，刻意隐去遇到危险的经历。

顾之风问他是否要和安琪通话，听到那边一声长叹，随即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