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片已经失去计算功能，上面一片乱码。

他在心里计算着，缓慢地调整着身体角度想要通过大螳螂的碰撞将自己撞向猪头人，将工具舌撞向他极度渴望的地方。

差点被割喉的R星人博德和乐园人方童两个傻子现在才意识到问题，呆坐在座椅上，正缓慢地张开惊讶表情的嘴。

方童发现整个飞船正在像观光舱舱壁一样透明化，他现在就像在虚空坐立。

前方是一片浓稠的黑，比太空无边的黑更黑。

这浓稠的黑向方童压来，带着响在灵魂深处的啸叫。

无数的蓝色光点在浓稠中显现，彼此聚拢，间又分离，变幻出绮丽的形态。

当浓稠的黑抵达方童头顶时，幽蓝光点脱离构型，一个接一个射向他的脑中。

他的脑袋内部随着光点的富集，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方童顶着光亮的脑袋坐在虚空，自我的意识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在失去意识之前，恐惧占满了全身，他忍不住在心里大喊：什么啊，这是。

方童失去意识的同时，时间流速恢复了，浓稠的黑消失，飞船显露形体，连串的撞击之后，观光舱内一片混乱，活性剂洒在了舱内所有的地方。

掘地定在原地纹丝不动。

博德刚缓过劲来，正用手理着乱了的湿乎乎的偏分发型，擦拭着脸上的活性剂泡沫，眼珠乱转，想弄明白情况。

同掘地一样不动的方童的脚边，猪头人被压在了最下面，脸朝上。此时的他与前时不同，嘴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响向外淌着涎水，两只猪眼大睁着定在眼窝中，不动分毫。爆能枪扔在一旁不管，任由闪王子和刘美薇交错着压在身上。

闪王子被压在中间，点眼发散，放任刘美薇后脑的工具舌插在自己的口器里。

商业间谍叠在最上面，他是三个堆叠的生物中最清醒的一个，可他不敢动作，好害怕大螳螂的口器部件将他的工具舌切割进肚子里。

他在浓稠降临的一瞬间失去了一小会意识，觉得脑中亮了一下，然后就清醒过来，发现工具舌深探进大螳螂狰狞的口器里，被切割部件紧紧夹住的时候，他绝望了。

陈牧在无止境的下坠中苏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脚下三个生物堆叠的场景。

他打量着四周，低头看了下自己湿乎乎灰扑扑的蓝色陌生工装，摸了摸自己陌生的身体，诡异的场景让他搞不清状况。

“我是谁？”

“我在哪？”

“你们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

博德手抚额头，头开始痛起来，以为方童的失忆症发作了。刚才的状况很怪异很混乱，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黑暗包围了自己。等到黑暗消失，他又发现任务目标有了发病的迹象，健忘症爆发了。他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看来，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代理任务。

听到污染者的声音，闪王子的点眼开始向内聚拢，清醒过来，大方地打开口器部件，让刘美薇能够收回工具舌。他的点眼盯着污染者——现在的陈牧，渐渐变换形状，自动排列出两个心形。

刘美薇心中一喜，赶忙收回工具舌，现在的猪头人就是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猪。他爬起来，将闪王子也拽起来后，准备将猪头人翻过身来，肆意作为。

但他后脑的电子眼看了污染者——现在的陈牧一眼的时候，他停下了动作，忘了目的。恢复了功能的镜片上自动出现了粉红色的心形。

陈牧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盯着自己的一个大眼球大口器的黑亮大苍蝇脸，一个镶在后脑的扁平器具脸，发现奇异的气氛正在生成，粉红色的泡泡正在咕嘟咕嘟地在眼前向外冒，深情的萨克斯曲正在耳边被吹响。

他知道让自己害怕的事正在发生。

闪王子的口器平生第一次吐出了人类的语言。

它和商业间谍同时对陈牧表白深情：“吾爱。”

陈牧发出了同身体原主人一样的话语：“什么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