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炘也出奇的瘦,要不是还有点驼背,绝对看不出一个快上高中的他一米八的个子。
周炘也一言不发,那时候的甘念酒劲上头,全然不记得他说过的药物所致。
“周炘也,你在瘦下去,直接穿童装得了。”好不容易选了一件周炘也穿的还算合身的衣服,甘念一同打包走向收银前台。
“我不需要”周炘也想也没想,知道甘念要一同付款,果断拒绝。
“我知道,但是求人办事,我管你需不需要。我只管我有没有。”甘念强硬。
回到家里,甘念将买的东西分配出来,文具类通通一式两份,分出一半和周炘也那套衣服一同送他房间。
“我不要。”
“为什么。”
“我为什么白拿你东西。”
“谁说我白给你啊,我也是有事相求。”甘念清楚知道男人自尊心不会随便受嗟来之食的通病,但是她也的确是有事相求,甘念的父母因为长年在外工作,为了方便女儿周末有人照顾,所以租的房子也没有退,顺便也给了李阿姨和周炘也一个稳定的居所,方便照顾甘念起居。
“高二我选择走读,下了晚自习回家,不太方便,你自行车借我用一下。”
“我也要用。”
“你也走读?”
“嗯,省住宿费。”
甘念彻底放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执着在他的一辆自行车上,可能出于新鲜感,总不能一个自行车两个人用,学校离家也不远,步行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实在不想走路,改天自己也买辆小电驴。甘念也不耗着了,转身要离开他房间。
“我可以等你。”
甘念停住脚,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下课后我在校外西门那个十字路口等你。”
“好,哦对了,同一所学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我人缘还算不错。”
甘念头也不回直接离去,周炘也定定的看着他的床铺上甘念留下那整齐叠放的衣服和文具用品,久久未回神。除了妈妈,多久没人关心他了,好久好久……他突然想到,他以前也是个爱笑的人啊,也是个活泼开朗,落落大方的男孩子,身边也有一些可爱的小朋友一起结伴玩耍。可是后来,因为自己的父亲,一下子让那个充满活力的孩子,在那么小的年纪里,一个刺激,一场大病……
自那次后,与他交好的小朋友远离他,放学校门口家长们都挤在门口接孩子的时候看到他,也不避讳的顺势在孩子耳边嘀咕着什么,被家长一通说辞之后,那孩子肉眼可见了看了眼周炘也之后,听话的牵着家长的手,逃离似的远离周炘也。
周炘也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那些曾与自己交好的小朋友一夜之间与他素不相识,形同陌路。每个孩子像是躲避瘟神一般躲着他。
那时的他,不过一个八岁的孩子。那时的他,诊断出了自闭症。自此之后的九年里,没有朋友,无人问津,渐渐的,那些与他一起长大的同学,从一开始的言语攻击看他骂不还口,又到后来变本加厉的看他打不还手。自此开始了断断续续的校园霸凌的日子。那时的他是怎么熬过九年里的漫漫长夜呢?他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一次霸凌,还是中考前的最后一晚,他被拉到漆黑的厕所里,被那些即将离开校园里日后很难再见的同学们将衣服扒光,在老师家长很难发现的身体部位上,将他们偷偷的抽完的烟蒂摁在周炘也的皮肤上灭掉。星星点点的灼烧感在那一刻很烫,血液立刻的将那滚烫的灼烧感又给熄灭。烧焦味化成轻飘的白烟钻入鼻息中。那味道,周炘也在熟悉不过。他不敢让妈妈看到,更不敢同妈妈讲,怕妈妈以泪洗面。他想已经快结束了,马上就结束了,过了中考,日后在难相见,就这样熬过了中考结束。
当所有学生还对学校恋恋不舍的用手背擦拭脸上的泪水,同学们三三两两的拍毕业合照时,周炘也骑上他的自行车,像冲破牢笼的金丝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对他来说如炼狱的是非之地。
这样的日子,终于隐入尘埃里,结束了。
新学期开始了,甘念分到了高二三班,在B栋二楼。周炘也在高一六班,在A栋一楼。两人的教学楼一前一后,本身两栋楼的距离也不是很远,甘念的位置朝南靠窗,周炘也的恰巧朝北靠窗。两栋楼之间有一个停车棚用来停放走读生的自行车,因为甘念在二楼,停车棚并不能遮挡二人的视线,两人还是能或多或少会看到对方。
“甘念。”小米来到甘念窗前,小米在二班,下了课正好顺路经过甘念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