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姐儿突然笑了,凄清又绝望,她自嘲道:“当真……如一车蒜皮……又轻又贱……”
她停下脚步,转身跪在江见时不远处,拜哭道:“谢大师点释!”
江见时道:“去投胎吧,你并未行恶事,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好好爱惜自己。”
香姐儿慢慢点头。
不等鹿青音眨眼,香姐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地上留下了一块绢子,上面是李坤的名字。
江见时若有所思的捡起来,带着鹿青音转身回了屋。
江见时看到李坤有些疯魔的模样,抬起手,将绢子还给了他,不想李坤瞪大双眼,突然掐住自己脖子,嘶吼道:“别掐我!别掐我!”
李坤母亲大惊:“江大师难道没有将香姐儿抓走?”
鹿青音在一侧道:“这是李郎君的心病,那一日他目睹香姐儿惨死,受了刺激。”
说完上前为李坤号脉。
过了一阵,妇人小心翼翼问:“可坤儿总是被掐的喘不过气,这是为何?”
鹿青音安静了一阵,将手从李坤胳膊拿下,又掰开他的嘴看了一阵,道:“李郎君生了恶疾,此病名为缠喉风。”
妇人不明,愣愣的看着鹿青音。
鹿青音又道:“缠喉风,咽喉红肿疼痛,或肿疼连及胸前,严重时,喉颈如蛇虫缠绕,难以呼吸,这就可以解释他为何会认为是香姐儿的冤魂在害他。”
妇人不解:“可是香姐儿出事儿之前他都没有这毛病啊?”
鹿青音道:“这病开始不容易发现,是因脏腑积热,邪毒内侵,风痰上涌所致,之后李郎君因为香姐儿自杀受到刺激,又大量饮用了参杂符灰的水,病情瞬间加剧,于是出现了恶鬼索命扼喉的妄想。”
妇人大惊:“师爷,这该如何是好?”
鹿青音道:“现下除了解毒泻热,消肿利咽,如果李郎君呼吸急迫药物无法治愈,只能行气管切开术。”
妇人怒目圆睁:“切开?鹿师爷是在说笑话?”
鹿青音摇头,从胸口处掏出一小张纸,递给妇人:“这是我山中所居之处,如果李郎君吃药不见效,就差人到山上找我,我可下山为他行气道切开术。”
妇人愣愣的看着鹿青音,下意识要道谢,又听鹿青音道:“对了,跟您说清楚,鹿某破一次案二十两,行医一次三十两,做这种切开术需要六十两。”
妇人登时忍不住高呼:“这么多?”
鹿青音嘿嘿一笑:“没有法子,家里有张爱挑的嘴!”
说完去看向江见时,见他不搭理自己先抬步走出了门,又想起什么来似的,对妇人伸手道:“差点忘记了,江大师捉一次鬼五十两!”
“……”
妇人哑口无言,莫要说她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空口就要五十两也太夸张了!
可突然想自家儿子病还没好,不能得罪了鹿师爷,急忙道:“您……差人到妾身家中去取吧……五十两……这么多……我也不能带身上啊?……”
鹿青音清秀的双眼弯成月牙,微微颔首,忙道:“好嘞!”
而后抬步跟上了江见时。
妇人额上沁了汗珠,心中暗忖,之前听闻江见时捉妖向来分文不收,怎得跟自己就要五十两了?
她低头看自家喘着粗气的儿子,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
远处密林里一顶金光灿灿的轿子,在四个壮汉的肩上摇摇摆摆,很是喜庆,轿子里传来一对冤家眷侣的声音。
“起开,别挨着我!”
“指月,别生气了,下次不与他喝酒就是了!”
“就喝酒一事?”
“也不与他见面了!”
“……”
“你看那香姐儿多可怜,爱而不得!我觉得吧,人生苦短,好好享受当下才是真!”
“怎么享受?偷跑下山与葛云衡喝酒?”
“怎么又说回去了?”
“回了家就将你与那老参精锁在一起!”
“锁锁锁!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你说的怎么开心怎么来?”
“……我腰疼……”
“走开,不想理你!”
“……又来了?”
“什么叫又来了?滚下去,自己走回家!”
“……”
“下去!”
“我错了!”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