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这位长公主,可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甘于为江山社稷奉献牺牲的主,她无利不起早,就如当年助祯和帝坐稳皇位一样,她得到的,便是二十多年的无可比拟的荣华富贵,以及肆意滋长的无人敢惹的嚣张气焰。
若不是她贪得无厌,在军器上插了一手,这等优遇会持续到她死,乃至惠及她的女儿和外孙外孙女。
可哪怕祯和帝收回了那份优待,属于长公主的月俸禄米,也仍是照发不误的。
众人深知长公主不是真的寻求他们的意见,而是有自己的打算,至于什么打算,他们还打算再探探口风,于是长公主这一问,所有人都在打马虎眼,没有人给一个确切的说法。
长公主要的就是这样,于是她道:“把诸位皇子都请上殿来。”
跟皇子们一起上殿的,还有他们战战兢兢的母妃,十皇子、十四皇子都跟在各自的母妃身边;十五皇子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也被抱着上殿;十一皇子生母早逝,陪他一起的,是周皇后和浅灵。
周皇后走到一半就停住了脚步,殿上除了长公主那把金椅,就只有龙椅了,长公主并未给堂堂皇后另置宝座,任周皇后跟其他妃嫔一样站在那里,冷色挂脸。
她像没看到一样,纤长的手指慢悠悠地抚着扶手,问道:“陛下危在旦夕,国不可一日无主,你们都是陛下的皇子,按说继位的人选该从你们当中挑才是。只是——”
她拉长了音,眼尾带钩,意味深长。
“挑谁呢?”
她下巴微微挑高,盯住了十皇子。
“老十,你觉得你怎么样?”
十皇子还不满十四整岁,功课上一直平平无奇,文武皆无出彩之处,母妃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之女,哪怕有那野心做皇帝太后的梦,也没胆子扛住长公主的威压。
被长公主那看死人一样的目光一盯,十皇子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抱着母妃跪下了,他的母妃也怕长公主,边哭边道:“长公主,晏琪平庸,担不起大位,还是另选贤能吧!”
母子俩抱在一起大哭,长公主轻蔑地哂了一声,又问十一皇子:“十一呢?”
十一皇子哪能感觉不到长公主那吃人的眼神,他张了张口,肩上突然放上了一只手,十一皇子回头,浅灵几不可察地对他摇了摇头。
十一皇子顿了顿,把头垂下了,没有说话。
长公主又去问十四皇子。
十四皇子更小,埋在自己娘的怀里摇头直哭喊着要父皇。
众臣倒吸了一口凉气,想着必是十五皇子无疑了,长公主年幼的皇帝垂帘听政,历朝不是没发生过的。
十五皇子的母妃瑟瑟发抖,哪知长公主连看都没有看十五皇子一眼,倒是叹息了一声:“这个不行,那个不敢的,这叫本宫如何是好,本宫得到线报,关外蛮族又有异动,这个关头,如何能叫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子在朝堂上作主?那样边关岂不是要乱透了。诸位,你们说是不是啊?”
十五皇子也不行?
众人更拿不准长公主要点谁了。他们面面相觑,交换着眼神,唯有程良硕气定神闲,还是一张面具脸,兽舍牢狱里走一遭,他还是这个样子。
总不能是远在蜀地的定王吧?
周皇后还在堂上直挺挺站着,众人的目光在她身上点了一瞬,便知不可能。
那是谁呢?
长公主勾着大臣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然后便道:“本宫倒有一个人选,他堪当国君之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