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檀道济直奔刺史府,刘义之终于见到了叔父刘道规。不过他现在的模样,要比印象中的,还要消瘦一些。
刘道规大部分时间,都替兄长镇守荆州,刘义之与叔父见过的次数,其实并不算多。
“侄儿拜见叔父。”
虽说已经许久未曾见过面了,但刘义之却觉得,并没有多少生疏感。
“唔,昔日见到你时,还不过是一个稚嫩的少年,没想到一转眼,你便已经长成了英武的儿郎。”刘道规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除了身体不好之外,刘道规膝下一直没有子嗣。
作为兄长的刘裕、刘道怜自然不能没有表示,于是两个人各出了一个儿子,过继给刘道规。
刘道怜送出了刘义庆,刘裕送出了刘义隆。
对,就是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的刘义隆。
只是在刘道规去世后,刘义庆继承了爵位,刘义隆则是回归本家。
“叔父坐镇荆州,为国事操劳,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刘义之见刘道规身形消瘦,忍不住开口劝说道。
“唉,建康如今的详细情形究竟如何,快与我说说……”
刘道规先是伤感的叹了口气,随后又迫不及待的询问起建康的情况。
他坐镇江陵,勉力维持局面,可心里总是不安,毕竟建康才是国家的根本。
当初卢循大军自寻阳北上,他便派檀道济前去支援建康,可惜走到半路被敌军击败,只能无奈返回。
眼见刘道规急着了解情况,刘义之也明白,现在不是谈论家事的时候,赶忙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
“上天垂怜大晋,不让我等灭亡啊。”
刘道规听闻卢循过新亭,转而屯兵蔡洲,不由得感叹道。
“叔父,为何城门大开,不见守军。”
刘道规的疑惑是解决了,可自己还有一堆问题呢,于是刘义之开口问道。
“呵呵,这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刘道规笑着说道,颇有些自得。
原来,桓谦屯兵枝江,消息传开后,大批民众前去投效。江陵城中的桓家旧吏,也是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就算有些人压根没有献城的想法,可他身上的桓家旧臣的标签,也很难让人对其信任。
因此,整个江陵城中的官员将佐,都是相互猜忌,人心各异。
再加上,关于建康被卢贼攻陷的流言,一直被有心人肆意散播,搞得下层民众也以为要改朝换代了。
桓谦不过屯兵枝江,就造成这么大影响,要是一旦领兵进攻江陵,只怕还没有打,便会不攻自破。
于是,刘道规便让人打开城门,随意出入。
并告知地方豪强、普通民众,若是有人想去投靠桓谦,就赶紧出城吧。
这样一搞,除了少数想要投靠桓谦的死忠分子趁机出城,大部分人反倒是没了动作。
当然,他们这是在观望而已,也是害怕刘道规在城外埋伏下军队,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投机也好,观望也罢。自从城门大开,随意出入,江陵城的人心反倒是安定下来了。
“叔父这一招叫做堵不如疏。”刘义之听完,也是啧啧称赞道。
“哈哈,不错,若是强令士卒把守城门,民众反倒会心生疑虑,惶恐不安。”
刘道规显得很高兴,或许是因为带来了建康的好消息,也或许是刘义之能和他谈论这些事情。
“如今城中的将领士卒不知休整的如何了?”
这些计策终究挡不住真刀真枪,因此,刘义之直接询问能影响局势的关键因素。
“大军落败,士卒损伤了一些,但经过这些时日的休整,情况已经好多了。”
接着,刘道规又开口说道:“这几日我正打算召集将佐官吏,安抚他们的信心。如今正好你在,此事就更容易了。”
说完,刘道规起身走到刘义之身边,附耳讲了些什么。
“有叔父坐镇江陵,荆州无忧矣。”
听完之后,刘义之笑着感叹道。
虽然刘道规百般维持,可江陵城中依然暗流涌动。
江陵城北的一座四进宅院内,两个中年男子站立在湖心的凉亭中,相互交谈着什么,言辞颇为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