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滔滔突然听到自己的孙子在哭父亲,那也是她的长子啊,她又怎能不痛。
她的丈夫英宗陛下和她相濡以沫,可是英年早逝,留下她和几个子女。
英宗除了她只有四个嫔妃,而且四子四女都是她一人所生,除了三子早夭,长子神宗驾崩外,其余全都在世。
“陛下,臣妾对不起你,臣妾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陷入了对丈夫回忆的高滔滔呆坐在那里,虽然现在的她垂帘听政,权倾朝野,但中年丧父,晚年丧子的她,身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夜深人静时,她又怎能不感到伤痛。
“娘娘,陛下伤心过度,不宜临朝,请娘娘劝陛下回宫。”
蔡确虽是右相,却是实打实的第一人,那个王珪都老糊涂了,拿什么和他争。群臣不说话,不管愿不愿意,身为宰相,他都得站出来。
“娘娘。”
被站在身后的梁惟简小声提醒后,高滔滔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悲伤万分的小孙子,她不由有些心软,正准备开口,只见······
扑通一声。
赵煦跪在了她面前。
垂泪欲泣道,“娘娘,孙儿想爹爹了,孙儿不想一个人待在那冰冷的寝宫,孙儿在里面难受,胸口也疼得厉害,他们还凶我。”
赵煦话音刚闭,那个容貌清癯的老者一步站了出来,也不行礼,径直向着高滔滔质问道。
“娘娘,陛下所言,可否属实,那勤政殿到底发生何事?他们是谁?那勤政殿宫人受何人指使?安敢对陛下不敬。”
声音虽然不大,却犹如生铁般冷硬粗粝。
“章相公,你是在质问老身吗?”
见门下侍郎章惇如此不知礼数,高滔滔也怒不可遏,低声怒喝道。
“娘娘息怒,蔡相公担心陛下龙体,一时出言不逊,情有可原,请娘娘恕罪。”
一直默然无语的右相王珪站了出来,心下叹息,“章子厚呀,章子厚,你这臭脾气迟早会害了你。”
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自感时日无多,若非先皇临终托付,是真不想再忧心朝堂之事。
“章子厚,殿前失仪,还不退下。”
蔡确冷冷扫了一眼章惇,心里暗骂,“章子厚,岂不知吾乃右相,当真不将我放在眼里。”
“娘娘,请治章惇之罪。”
一听左相蔡确攻诘起了副相章惇,一开始就跳出来的职方员外郎邢恕也站了出来。
“娘娘,请治章惇之罪。”
谁料章惇无动于衷,直直盯着高滔滔,好像不给个说法,誓不罢休。
“这,好像跑偏了吧?”
“要不,我再加把火?”还跪在地上的赵煦在心里默默道。
“娘娘,是孙儿的错,孙儿不该视朝,娘娘不要治罪章相公,孙儿不知礼法,请娘娘让相公们教我。”
一番声泪俱下之后,赵煦直接站起来,向着殿下的群臣行了一礼。
接着道,“王相公、蔡相公、章相公,父皇托付你们三人辅佐于我,还请三位相公在我守孝期间教我礼法、教我学识、教我治事,吾不想辜负父皇期许,学成之前,请三位相公莫要弃我。”
说完,赵煦又转身向高滔滔行礼,“孙儿要像父皇一样做一个好皇帝,孙儿请娘娘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