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文武之道相辅相成
红红的太阳西沉,东城赵宅。
赵李氏、李四娘、锦儿和赵九叔张大了嘴巴,吃惊地看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门口。一个童子放好踏凳,赵德昭和唐老板踏着踏凳下车;接着两个侍者抬下来一个沉重的银箱。
“昭儿,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赵李氏心头七上八下问道。
“娘,您被京师人称为女进士,是吧?”
“嗯,是呀。”赵李氏还微红了脸。
“娘,我爹是神童、少年举人,是吧?”
“对对对,此言不虚!”赵李氏理直气壮道。
“那,少年举人和女进士生出来的儿子是怎么样的呢?”
“呵呵呵,当然我的昭儿是最孝顺、最聪明、最能干的啦。”
“所以,您最聪明最能干的昭儿,写了最出色的话本,就卖了这么多钱。”赵德昭在赵李氏面前洋洋自得道。
“呀,我的儿,你会写话本了呀。”赵李氏笑开了花。
“呵呵,赵夫人,你们母慈子孝,等会儿再聊好不?在下茗香书屋唐文仲唐掌柜,请赵公子快点把稿子拿给我,我等不及了,想一口气看完呢。”唐老板小心翼翼道。
“急什么急!看你那猴样。等着,在门房坐一下。我去拿给你。”赵德昭轻轻松松提着装着三千两银子的银箱进入垂花门。
“夫人,您的儿子,好大力气。”进入门房,唐老板恭维道。
“他还是个孩子,不过比其他孩子刻苦些了。”
赵李氏客气了一下,带着李四娘和锦儿也进入垂花门。茶水已准备好,让赵九叔招呼唐老板。
刚进门,就看见赵德昭提着一个盒子出来。他给母亲打了个招呼,走出门去:“唐老板,检查一下。我可是童叟无欺哦。”然后回到门房坐下,翘起二郎腿喝茶。
肥胖的唐老板飞快抢过盒子,动作矫健地跳上车!他打开盒子,发觉赵德昭已经按十回一本装订好。他急不可耐地阅读起来,越读越入迷,不断发出惊呼声、拍掌声、赞叹声……
一个时辰过去,唐老板胖脸涨的通红,掀开车帘对赵德昭道:“赵公子,这笔生意,划算!我期待你下一部话本。”
“OK!合作愉快。”赵德昭摆了个OK姿势。
唐老板一愣,心想这“藕克”是什么玩意儿。但也没有深究,对赵德昭拱了拱手:“老夫先回去了。下一部,快点写出来。开车!”马车缓缓启动,然后快速离去。
赵德昭哼着“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踱步进入内堂。
堂屋里,赵李氏笑呵呵坐着,李四娘和锦儿在数着银锭。个个都是纯正的五十两雪花纹银,一、二、三、四……
锦儿显摆道;“主母,少爷写的书,是我装订的呢。”
“呵呵,你这妮子,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呀。”
“少爷说,要给您一个惊喜呢。”
“小姐,我说小少爷越来越聪明、能干了。”
“刚才谁在夸我来着?继续夸,我喜欢听。”赵德昭蹦蹦跳跳进来,到赵李氏面前半跪下,仰着笑脸。
赵李氏开心地摸着儿子的脸:“我的儿,我们都夸你呢。”
赵德昭坚定地道:“娘,儿子说的,还赌债,赎回您的嫁妆,儿子一定做得到。”
赵李氏含着泪花,心疼地把儿子抱进怀里:“我的好儿子哟。”
赵宅里恢复了久违的祥和、快乐氛围。
晚上,书房里,赵德昭做完三道八股文,起身活动了一下。
《三国演义》、《水浒传》故事这个时空没有发生,《红楼梦》太精致、受众面较少,下一部……金大侠,就您了!
赵德昭又开始了抄袭生涯,笔耕不倦……经济困境,暂缓了。
凌晨,由于气温下降,雾灵山反而没有雾了。北风带来严寒,一些动物冬眠,出来活动的动物越来越少了。
赵德昭跑向雾灵山,脚上和身上都绑了沉重的沙袋。
炼气结束,忽然看到对面的绝壁。平时熟视无睹,今天觉得,那也是一个炼体——攀岩的好地方!
绝壁几乎垂直,很是光滑。奇怪的是,它的周边峭壁多多少少都有些草木、青苔、藤蔓;但这道绝壁却看不到一点生命迹象,远看镜面也似光滑。
赵德昭纵跃着,绕开尖石、荆棘等危险地物,来到绝壁下。细看,绝壁并不光滑,面上还是有不少凹凸、只是不太明显;上面还有动物的痕迹、比如一些粘着毛发的粪便残留物。
仔细观察后,赵德昭做出了评估:绝壁高约二百五十米出头,周边平均宽一百多米;角度大概在八十多度。凹凸不是很规则、大小不一;如果要攀上去,几乎只能用手指和脚尖着力!
“看来,攀岩比水下挥刀更危险,也更磨练人!”赵德昭感叹道,因为攀到超过一百米的上部摔下来——你懂的。
“回去准备一下,还是要保证安全。”如果为了炼体把小命送掉,赵德昭表示没那么痴迷和脑残。
所谓的准备,也就是一把砍刀和一些细绳。赵德昭从安全的地方爬上绝壁顶部,寒风呼呼地响,冷气灌进棉衣;再往下一看,他都头晕目眩、恐高症者绝对发病!
他四处搜寻,砍到了几十根长藤蔓,把它们编接成“长绳”。接头地方还用了细绳加固,这是他后世在村里学到的救命本事。
顶部有很多大石,其中一个形如石柱;他把藤蔓长绳一头牢牢地绑在石柱上、同样细绳加固,然后慢慢往下放藤蔓。在二百多米高的绝壁上放藤蔓,即使没太用力,也出了一身冷汗!
藤蔓放完,赵德昭跌坐地上,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汗水浸透了衣衫。这么绝高,即使没有恐高症,正常人也胆颤!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站起来自己鼓劲:“就从藤蔓下山!”
他先使劲拉了拉藤蔓,试了试石柱捆绑牢实程度;然后把砍刀别在右腰侧,抓住藤蔓,扑在崖边、面朝绝壁,慢慢向下挪。
当身体完全悬空,他发现:下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恐怖。只是要承受寒风推力,稳住身子才是最费事的。
二百五十米,下了一刻钟就完事了。
绝壁底下,赵德昭调息完,决定:“今天,至少爬到一半。”
风,渐渐小了。赵德昭抓住时机,开始正儿八经的攀岩。
这道绝壁,还不是绝对垂直,堪堪八十度出头。赵德昭身体紧贴崖壁,还可以勉强算趴着;手抓凸起,脚踏凹处,像一只壁虎一般向上游动。
下面一段,感觉还比较轻松。赵德昭花了半个小时,向上攀爬了约五十米。
上了五十米,风开始变大;自身肌肉也开始酸胀。奇怪的是,居然没有流汗水!
赵德昭精神高度集中,力量灌注在手指和脚趾。有时候,还用上了下巴,真正像一只壁虎了。
再花了一个小时,到了一百米,手指磨破了,渗出血来、钻心的疼!但他仍然咬着牙,忍痛继续上“游”。
一百一十米、一百二十米……藤蔓就像计程器,赵德昭数着藤蔓节数,估摸着高度。
看看到了一百五十米,赵德昭已经感到力竭了。肌肉开始不由自主发颤,虚汗也开始冒出来。这时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赵德昭咬牙再向上游动了五米,一把抓住藤蔓、开始歇息。
“今天,已超过了预定目标。炼体,不是一次就可以完成的!再接再厉,赵德昭,加油!”他为自己打气道。
“每天进步一点点,隔天一次,每一次进步一截藤蔓(约六米)!”这是赵德昭给自己定的目标。
坚持!攀岩和水下挥刀,交叉进行,炼体从不间断。
收拾好身体和心态,赵德昭绑上沙袋,再次变速飞奔。
回到家里,赵德昭悄悄处理好手指伤口,戴上手套。
“少爷,你的手指怎么了?”锦儿悄声道。
“没事,你不要告诉娘亲哟。”又是一个摸头杀。
“嗯,我听少爷的。锦儿服侍你吃早饭哈。”
吃了早饭,告别母亲,背起书包上学堂。
炼气炼体,赵德昭发觉对学习也有用很大好处,就是记忆力、理解力、反应力都有提升。一般贾教习讲的课,他听一遍就能复述出来;贾教习的提问,他能清晰地回答出来;艰涩的长篇文言文,他读一遍也记住了。
贾庚儒捻须微笑:“孺子可教也!”
拿回家的作业,都是优等评语。母亲看了,也很开心。
赵德昭再次惊喜地发现,学好文化知识,对于练武也有促进!《武经总要》上一些不好理解的地方,试着用贾教习课堂上的思路去理解,居然豁然开朗!
文武之道、相辅相成!赵德昭坚定了信心:蟾宫必然折桂!
第二次水下挥刀,进步不小,达到了三百下!
同时,攀岩也按照每天进步一点点稳步上升。
这天,他从县学回来。走在街上,街坊邻居没有以前那么排斥他了,有的还主动给他打招呼。
“呆,哦不,赵少爷,来个煎饼吃不?”小食摊老板娘试探。
一串铜钱飞过:“三个煎饼,两个韭菜盒子。”
“好呢,赵少爷,请拿好,趁热吃。”
“唔,好,真好吃。你们看见唐牛儿了吗?”
“有几天没来了。听说他爷爷病了,有点重。”
“啊?那我要去看看他,帮帮他。”赵德昭转身就走。
“这呆霸王变好了呀。”小食摊老板感叹道。
卖菜大婶道:“真的也,好像他再也没乱踢菜篮子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呀。”一个补鞋老人吸着旱烟道。
赵德昭请了个医生,给唐牛儿爷爷看了病,开了药方;赵德昭给了唐牛儿五两银子去抓药。唐爷爷感恩戴德,泪水直流。
吃了五天的药,唐爷爷病就好了,只是身子还有点虚。赵德昭又给他买了两只鸡补一补。
“少爷,你的大恩大德,牛儿要用一辈子来还!”唐牛儿跪下,流着泪郑重地磕了个响头。
“别介,我们是好朋友。朋友有难,拔刀相助嘛。”赵德昭笑嘻嘻地一把拉起唐牛儿。
“走起,你去卖你的果饼吧。”赵德昭迈着六亲不认步伐,大摇大摆地回家去了。
赵灵儿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她迷惘地身不由己地走出去,来到大街上。眼神空洞,瞳孔也似乎没有焦距。
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赵灵儿随波逐流,慢慢来到十字路口。
忽然,人群惊叫起来:“马惊了、马惊了!”
人们开始四散奔逃,收拾摊子、挑起菜篮子、抱起孩子……一时间乱哄哄、鸡飞狗跳的。
赵灵儿呆呆地站在十字路口,有人喊道:“赵小娘子,快跑呀,惊马来了!”赵灵儿好似神游物外、没反应。
眼看惊马越来越近,赵德昭正好路过,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冲上去,一个千斤坠,双手划过一道残影,牢牢抓住惊马两只前蹄,大喝一声:“住~~~”身上肌肉全鼓起来了!
这一下,居然止住了惊马,使得马和马车翻到在地。
赵德昭长吁一口气:“吓死宝宝了!”抖了抖酸胀的手脚。
周围的街坊邻居热烈鼓掌,有的人大声喊道:“德昭公子威武”、“德昭公子伟大”、“呆霸王一统江湖”......
赵德昭来了一个星爷的招牌拱手:“过奖过奖、多社多社!”转身看时,赵灵儿泪流满面:“阿弟,我知道爹爹他们害你了;而你,还救了我的命!姐姐,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赵德昭抱住赵灵儿拍背安慰道:“别哭了,我们是好姐弟。你是你,他们是他们。我们各论各。”
赵灵儿放声大哭,紧紧抱住赵德昭,泪湿衣襟。
“我说,你们姐弟有完没完,该救我了吧。”翻倒的马车里传出声音,赵德昭发觉居然是朱友河。
赵德昭和街坊们一起把马车扶正,马儿这时却温顺老实起来。朱友河一瘸一拐地下车来,赵德昭对朱友河哈哈笑道:“你没死,谁救你呀。对了,你的马怎么惊了?”
“还不是那个马车夫,一鞭子抽在马眼上,马就发狂了。他也被甩出去了,嗯,他在哪里?”
这时,大家才发现已经昏倒在路边的马车夫。
赵德昭不方便,就委托朱友河把赵灵儿送回了她家。
心有执念,当他完成自己的三个生活小目标:还完赌债,赎回母亲的嫁妆,买一辆马车!
在一个寒风凛冽的早上,他,终于攀岩上了顶峰!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赵德昭迎着初升的太阳,仰天长啸!与此同时,自己的炼气境界,也打通了第二条经络最后一道关口,准备冲击第三条经络!
而这时,赵德昭也准备踏上科举的考场。
第四十二回赵德芳家的谋算
撇开赵德芳暗藏的阴险、狡诈、冷血、残忍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县学和公众面前,他的人设比赵德昭好多了。
玉树临风、皮肤白嫩;彬彬有礼、温良恭谦让。尊师重教,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妥妥的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穆教谕经常的一句话就是:“那赵德昭要像赵德芳就好了。”
赵德芳家没有功名,又是庶房。按照规矩和礼教,只能是二进院子;而且门额不能写“赵宅”。这一直是赵建福和赵王氏的心病,也是他们对赵德昭家的嫉妒和仇恨。
在赵建文活着的时候,他们不敢蹦跶。因为赵建文是嫡长房、族长,有举人功名,他们还要靠赵建文的福荫。所以他们在赵建文、赵李氏面前伏低做小、低声下气,对赵德昭极尽宠爱。
如果赵建文一直活着,他们不敢起心思;但赵建文英年早逝,他们心里的仇恨种子发芽了!
这才有后面一系列阴谋诡计、而且大部分都得逞了。现在,还差最后一步:夺取永业田和赵宅!
然后将赵德昭母子赶到一个犄角旮旯去,让他们无疾而终!
赵建福有一妻二妾,两个妾室都是赵王氏带过来的通房丫头。赵王氏生了赵德芳和赵灵儿,两个妾室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说来赵建福真是子女繁茂呢,远超嫡长房赵建文三代单传。
就算是赵建福的亲弟弟赵建贵,也有了三个孩子。这庶出的两兄弟,生育能力是杠杠的!
所以,他们兄弟在赵氏族人里影响早就超过了赵建文。几十年暗中经营下来,已经取得家族主导权。
因为赵王氏有王熙凤风采、十分强势,对赵德昭家的阴谋诡计大多出自赵王氏之手。赵建福对赵王氏很是佩服,还真有点惧内。所以,三个妾生子女的地位是远远比不上赵德芳、赵灵儿的,属于小透明的受气包存在。而两个通房丫头生了孩子后,赵王氏基本上不准她们再获雨露,“独霸后宫”。
堂屋里,赵建福、赵王氏和赵德芳坐在一起密议。
赵建福首先开口:“赌债借据时间就要到了,我们最后一步就快完成了。”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中年风韵美貌的赵王氏娇笑三声、如花枝乱颤:“哈哈、哼哼,那贱妇也有今天!当年,她还要给我立规矩呢;今后,是我给她立规矩、看我整不死她!”那简直是刻骨仇恨,不可化解。
赵德芳冷静些:“现在还差两天,我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赵王氏问道:“我的儿,你认为他们还得起赌债吗?”
“除非神仙下凡!”赵德芳一项一项分析道:“赵李氏做刺绣卖,需要成本。这段时间,顶齐天算她赚了四百两银子吧;赵德昭退婚和到丽春院讹诈,得了三百九十两银子;潇湘馆诗文会,赵德昭得了四百五十两银子。总共一千二百三十两银子,连赌债的一半都不到、何况还有利息!”当然,赵德芳至少忘了黄再兴输的二百两银子,也不知道赵德昭和潇湘馆柳妈妈私下的交易。
更不会知道赵德昭其他大笔收入了。
赵建福捻须道:“他们就不吃不喝了?据丁管家偶然发现,上前天,那赵德昭到药房买了不下一千两银子的药材,估计他家哪个人得了重病。这样,他还能剩几两银子?”
“呵呵呵!”赵王氏掩口娇笑道:“估计是那贱妇重病了。那小兔崽子还算是个孝子,给他老娘花钱倒是大方。”
赵德芳也笑道:“那这样,估计他们剩不了几两银子了。那纨绔一贯花钱大手大脚的,怕不是又欠债了也。”
“可惜,上次没把那小贱人弄死,不然,永业田和大宅子已经到手了。”赵王氏遗憾地嘀咕道。
赵建福满不在乎道:“就让他多活几天吧。”
赵德芳长身玉立道:“我还要去秦家下聘,赵德昭的一切我都要夺过来!赵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他挥舞着拳头。
赵王氏满心欢喜:“我的儿,娘支持你!那秦小娘子号称临江第一美人,她只能属于我的儿子!”
赵建福道:“儿子,她毕竟是赵德昭休了的,你还想娶她?”
“父亲大人,那种婚约,做不得数的;而且他们也没完婚。她家也很富裕,良田几千亩、商铺无算,且只有她一个女儿;孩儿娶了她,她的家产也全是我的了。”赵德芳显得老谋深算。
赵王氏笑容满面:“娘赞成。娶进门后,娘帮你好好调教她,必须三从四德;以后再多纳几房妾室,开枝散叶。”
“孩儿谢谢母亲了。”赵德芳和母亲赵王氏很是亲密。
“你还得好好攻书,考个功名,光宗耀祖。”赵建福道。
“父亲大人放心,穆教谕很看好我。他看了我的文章,说至少秀才没有问题;发挥得好,举人也有可能。”赵德芳信心满满。
“嗯?儿子,听说那纨绔也去县学了?他难道也要考科举?”赵建福望着赵德芳问道。
“老爷,您还不知道那纨绔是什么货色?就算是他那三脚猫的字都难登大雅之堂,何况八股文!我的芳儿甩他八条街都不止。”在这个事情上,赵王氏很有信心的。
赵德芳心里一突,想起了在潇湘馆见到的赵德昭的字和诗,其实比他强。但他不愿意说出来,太没面子了,暗思诡计。
赵王氏忽地问道:“儿子呀,你认为,还有不有可能,把那纨绔再弄到长乐坊去?”
赵德芳沉吟道:“估计那小子,知道是我推他下河的了,现在基本不和我来往。看寻机会找另外的人勾引他去。”
赵王氏又问道:“儿呐,你不是和黄周星很好吗?和他商量,找个杀手把他解决了不好吗?”
赵德芳苦笑道:“母亲,我们找过了。还是找的快手马一刀,他杀人从来不出第二刀。但这家伙拿了钱不办事,跑路了。”
赵建福哼了一声:“顶多让他多活几天罢了。下次,孩儿你要注意,找信誉好的杀手。”
“孩儿谨记。”赵德芳给父亲行了个礼。
他们没注意到,窗外有个女孩在偷听。商量这种事,其他人都被赶得远远的;但赵家大小姐赵灵儿却不在内。她也是偶然想过来和父母亲还有弟弟叙话,而这时丁管家却肚子出问题去方便了,所以她顺利来到堂屋。
听了以上内容,对赵灵儿来说简直如五雷轰顶!自己最亲的严正的父亲、慈爱的母亲和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弟弟,居然是如此阴险歹毒的人!而且他们谋害的,居然是同族至亲的堂弟赵德昭!
赵灵儿没有进去,她失魂落魄地离开。由于她穿的软底绣花鞋、走路无声,赵建福等也没有发觉她;丁管家解决完内部问题、慢吞吞回来,也和她完美错过。
赵德芳心有所感,跑到门边,打开门瞧了瞧、没看见什么。只是他鼻孔闻到一丝熟悉的淡淡幽香,暗衬不好说得,回来道:“我以为谁在偷听,还好没人。”
赵王氏笑道:“放心,内宅都是自家人。”
赵建福道:“芳儿,你平时注意那个纨绔。到时间,叫上三叔,我们一起去。”
赵德芳道:“父亲大人,孩儿觉得,到时候送些礼,请上县户房主事刘大人和刑房主事宁大人作证人,天衣无缝。”
赵王氏笑着抚摸赵德芳的脸颊:“还是我的儿心思缜密。”
赵建福捻须微笑,满意地点头应允。
赵灵儿脑袋空空的,呆坐着望着窗外飘飞的细细的雪粒。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一面是自己最亲的父亲、母亲和一母同胞的弟弟;另一面是自己从小最疼爱的堂弟。
如果昧着良心,她当然应该全力站在自己家人这一边。
“但父亲、母亲,你们怎么这么阴毒啊,对自己同宗的人下此辣手、而且毫无底线!父亲、母亲,这么做真的有利吗?我们不是还承大伯举人功名的余荫吗?干嘛要对大伯的遗孀和遗子下如此狠手呢?还有,德芳,你还是小时候那个流着鼻涕跟着我跑的乖弟弟吗?我,我,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们了。”赵灵儿流着泪在心里无力地呻吟着。
说心里话,赵德芳从小就被培养成小大人了,一直心思沉重,和赵灵儿其实不算太亲近。反而是赵德昭,从小释放天性,活泼可爱,最喜欢和堂姐赵灵儿玩耍。所以,从血脉上,赵德芳最亲;从感情上,赵德昭更亲。
“我到底是劝阻他们还是不劝阻他们呢?我劝阻得了吗?我要不要告诉德昭弟弟呢?”赵灵儿陷入巨大的矛盾中。
这也是她懵里懵懂走到街上,差点被惊马所伤的主要原因。当她被赵德昭救下、在那个时刻,良知稍稍战胜了亲情;她脱口而出告诉了赵德昭些许真相、但也只是点了几句就不敢再说了。
赵德昭心里感谢赵灵儿,安慰了她,请朱友河送她回家。
朱友河道:“贤弟请在此等等我,回来找你有事。”
赵德昭就道:“那我们就在醉仙楼吃饭,算给你压惊和致谢。”
半晌,朱友河回来,赵德昭和他勾肩搭背来到醉仙楼。
“老板,来个包间。”赵德昭、朱友河大咧咧地走进去。
“好勒,赵少、朱少,楼上请。”小二殷勤地前面带路。
“小二,来几个好菜,再来一壶酒。”赵德昭喊道。
朱友河道:“今天算我请,你止住了我的惊马,救了我。”
“我们谁跟谁呀,本少不差钱。”赵德昭拍着胸脯道。
“不不不,赵少,今天必须我请。我还有事求你呢。”朱友河说完,取出一锭五两白银交给小二:“放柜上,上你们的招牌菜和最好的黄酒。多退少补。”小二乐颠颠下去安排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友河道:“赵少,为兄自从在潇湘馆见到你的字和诗文,心下甚是喜欢。今天机缘巧合,欲求贤弟那首《入门诗》的墨宝,学习揣摩。”他的心中,也不认为那些惊世之作是赵德昭所作,所以就只求了《入门诗》。
赵德昭心想:“什么墨宝,贾教习那里多着呢,也不差你一个。”遂喊道:“小二,笔墨伺候。”
小二进来,手脚麻利地铺上宣纸,搁好狼毫,细心磨好墨。
赵德昭连饮三杯,如李太白般一挥而就:“朱兄,献丑了!”
朱友河大喜,取过来仔细地鉴赏一番;概然赞道:“好诗、好字!赵少,愚兄再敬你一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相视哈哈大笑。接下来两人开始商业互吹,一直到酒壶一空,杯盘狼藉,遂熏熏然互相告辞。
朱友河看着赵德昭摇摇晃晃远去,忽然发出一声冷笑:“这样的傻呆,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眼神满是不屑。
他再次上了马车,来到赵德芳、赵灵儿家。
赵德芳卧室,朱友河取出赵德昭的字迹交给他:“德芳公子,本人幸不辱命。”
赵德芳大喜,接过来仔细欣赏,叹道:“说心里话,他这首诗、这笔字,在下,自愧不如。”
朱友河道:“确实,真想不到,这个纨绔子还有这一手。”
赵德芳送上一个钱袋:“这是十两金子,请朱兄笑纳。”
朱友河满意地笑着:“德芳公子,够意思!后会有期。”
爽直的赵德昭万万没想到,朱友河已和赵德芳狼狈为奸了;其目的就是预先取得赵德昭的字迹,后来在科举考试时,险些给予他致命的一击!
足可见赵德芳心思缜密得令人发指,一点不像十六岁少年!
第四十三回逼赌债野心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