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慢、慢着,你、你也回绝得太快了吧,向晚!」
虽是鬼魂却始终悠哉悠哉的晨第一次显得惊慌。
向晚板着脸说:
「叫我帮你泡妞,我才不干。」
「为什么?」
「爷爷总是叫我离女人远一点。」
「什么意思?」
「二十年前,爷爷的老婆……也就是曾经是我奶奶的女人说要去找寻第二春,只丢下一张离婚证书给爷爷。」
后来爷爷嘴边经常挂着「女人就是这个德行」的口头禅,动不动就和离过一次婚、爱讲「男人这种玩意儿」的小晴拌嘴。小晴认为奶奶会对爷爷生厌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那是因为你爷爷受过打击嘛,你奶奶又不能代表所有女性。」
「曾经是我妈的女人也在我小学一年级时丢下我和我老爸,跟其他男人私奔了。」
「呃!」
晨说不出话了。
「而且那个奸夫还是我的班主任。」
「咦!」
「老爸半年后就因心肌梗塞死掉了。」
「这、这样啊……原来你经历过这么多事。令、令尊实在太教人同情了……可是我喜欢的人又没有提出离婚证书,也没和人私奔,更何况我并不是拜托你和她交往或结婚,只是请你在她生日时帮忙送礼物,让我可以无牵无挂地升天。你想想嘛,如果我一直跟着你,你也觉得很不方便吧?」
晨一边婉转地威胁「要是不答应我就要纠缠你到底」,一边用可怜兮兮的表情苦苦哀求。
「拜托你啦,那个约定真的很重要。我没有朋友,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没有朋友?少骗人了。你明明是个桃花不断的富二代。」
这家伙拥有这么闪亮的外表,个性随和又潇洒,被称为清漪皇子,走到哪都能听见欢呼,竟然好意思说自己没有朋友?真正没有朋友的向晚听得心头火起。
他心想,这家伙一定不知道,每次在体育课或美术课听到老师宣布「两人一组」都会落单的人是多么地可怜。
想找人问教职员室的位置,大家就作鸟兽散,下课时间也找不到聊天的对象,连十分钟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发,只好不厌其烦地温习或预习,像他那种天真的公子哥儿怎么可能了解这种被人排挤的痛苦?
晨悲伤地缩着肩膀,低下头去。
「真的啦……我从幼儿园时代开始就很容易吸引女生,全班女生都想当我的女朋友,小学的学年会议之中甚至有人提议『晨是属于大家的,应该禁止偷跑』,谈到最后还订了协定呢。」
……这是在炫耀吗?是说小学生拿这种事来表决也太夸张了。
向晚的嘴巴抿得越来越紧。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我一直遭到男生排挤。」
向晚惊讶地抖动耳朵。
(他说……遭到排挤?)
「每次体育课分组,我都找不到搭档。」
向晚的耳朵继续发出反应。
「升上初中以后,也是动不动就有人叫我到体育馆后面,说是女朋友被我抢走,要来找我算帐……还有人到处散播很难听的谣言,所以班上的男生都不和我说话。」
一想到那种情景,向晚就觉得胸口郁闷。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恶名远播、受尽忽视的痛苦。
中午总是独自吃饭。一边听着同学愉快的话语声从背后传来,一边默默地动筷子。因为生活太无聊,还会帮桌上乱刻的涂鸦取名为「山姆」或「约翰」,偷偷和他们对话。
想起这些往事,向晚的眼眶都热起来了。
原来如此,这家伙也了解那种辛酸啊。
他也是从那样的日子走过来的啊。
虽然他抱着遗憾,无法安心升天,可是他没有朋友,所以只能找我帮忙。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真是太悲伤了。
「没、没办法……我只帮忙送礼物啊。」
向晚把脸转开,拼命眨眼强忍泪水,故作冷淡地说。晨似乎松了一口气。
「谢谢!我就知道你一定肯帮忙,真的很谢谢你!」
如此坦率的致谢和信任,让向晚的眼中涌起一股热意。
「我……我去一下厕所。」
向晚低头遮掩溢出眼眶的酸咸液体,迅速地走出房间。
他走进厕所,抹抹眼泪,叹了一口气,把睡裤和内裤一并脱下的时候……
「——!」
晨带着愧疚的浅笑飘浮在马桶上方。
「哇!你干么跟来啦!竟然偷看男人的大老爷,你这个变态!」
「你在浴室的时候早就被我看光了。」
接着他轻轻叹气,严肃地向惊慌失措的向晚说:
「我要告诉你一件很不幸的事。」
什、什么啊?
向晚紧张地屏息,晨仿佛要安抚他的震惊,很冷静地说:
「我好像得随着你一起移动。所以你请便吧,不用在意我。」